两人吵架已经是常事,旁边曹静认真写完最后一笔,这才将笔小心放下,吹吹卷面,等待墨干。
姜宛如还在发愣,曹静用镇尺捅捅她的胳膊:“你就被那个白痴压住了?”
姜宛如回神:“荣国公府的都是不学无术,谁跟她计较!”
曹静抿了一下唇,淡淡道:“听说要我们写这些字的是少夫人,而且只要字迹工整,不许用花笔……不会是少夫人不识字,想要临摹吧!”
姜宛如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是少夫人要用来临帖?你去找过?”
她们现在虽然可以自由行走,可这些天以来还是没有出过毡房。
外面太冷,几人又不想穿那脏兮兮的皮袍,只能躲在毡房里,等待有机会再露面。
曹静跟自己一样,也没有出过门。
曹静没有回答姜宛如的话,只是指指她写过的纸淡淡道:“你就把这诗给少夫人送去,让她临摹这满篇的相思之苦?”
姜宛如抚着自己的长发,意兴阑珊道:“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这小小的部落也是让人憋闷窒息!我写诗抒意有何不可!”
曹静拈起她的诗签丢进火盆:“要是少夫人知道你日日惦记少主,一恼……我劝你还是烧了吧!”
姜宛如见自己的诗被烧,赶紧去救,哪里还捞得着,只看见几片黑灰飞起,顿时脸气得通红:“曹静,你发什么疯?我是太后娘娘送来的,还怕那个军户女不成?”
曹静冷冷道:“我是为你好!你就不怕那个军户女暗中收拾你?”
在路上,那个军户女就没有跟她们亲近过,一到部落更是多的一句话都没有,连正室夫人的脸面都不要。
姜宛如这张纸写的情义绵绵,只要不是傻子都看得出有什么心思。
姜宛如也不是傻的,口中不怕,还是气恼的坐下没再叫喊。
曹静道:“许嬷嬷说过,让我们别惹恼三个主子,多顺着她们。你还是排字帖吧!排好一本字帖再亲自送去少夫人住的帐篷,少主定要夸赞你的体贴好意!”
姜宛如疑惑的看她一眼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写呢?”
曹静把自己手中墨汁已干的纸细心收起,淡淡一笑:“我默的是书!”
“书?什么书?”姜宛如腾的一下站起来,就想抓那一叠纸。
曹静怎么肯让她碰自己辛苦写好的东西,赶紧压在身下。
就在这时,原本在外面去看热闹的唐清鸾突然跑进来,口中嚷嚷:“少主来了!”
她跑进来就慌忙打开自己的妆镜,又一迭声喊小丫鬟小夏给自己梳头上装。
喊几声才想起,小夏跟许嬷嬷去织间了,只能自己抓住胭脂和粉涂抹起来。
现在许嬷嬷不再管着她们三人,却把那几个小丫鬟捏住不放,除了早晚回来伺候,其他时间都在外干活。
姜宛如一愣,赶紧去门边,撩开帘子看。
远处的空地上摆放着几根木头,赵廷朵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正跟几人说话。
这就是少主来了?
姜宛如回头盯着唐清鸾,讽刺道:“我看你是脑子有病啊!从那地方有木头开始,少主每天都来,你又不是才知道,天天都一惊一乍的做给谁看。”
少主来了,每次都站不到几息,而且身边不离人。
每次姜宛如和唐清鸾想找理由过去,曹静就会说许嬷嬷告诫过别心急,要表现出大家闺秀的气度,别像那些青楼楚馆的贱货,一副见不得男人的样子。
被这一说,也就自然不好意思露面了。
听到姜宛如在讥笑自己,唐清鸾没有搭理她,只管给自己描眉。
姜宛如见她不应,正想再讥讽几句,就见曹静默不作声的走出门去,在她手中是一叠写好的纸。
她想干什么?
在姜宛如震惊的目光中,曹静一步一步走向那群人,准确的说,是人群里那高大俊朗的年轻男人。
此时,赵廷朵正跟部落里的朗木说话,
帮忙打下手的阿布抱起粗大的木头转动,方便匠师用角尺量树木直径多大,够不够图纸要求,再做标记。
周围几人各自忙碌,就看见一个姑娘袅袅婷婷走来。
身上是一件葱绿薄袄,下面是一条撒花粉底长裙,害羞的低垂着头看不清脸,只能看见一段细细的脖颈和墨黑发鬓。
在这呼呼雪风里,姑娘身型纤细,如同一株刚吐绿的翠柳儿,被吹得一颤一颤的,看得人心里也跟着一颤一颤,让在场的每个人都不由裹紧身上的皮袍。
赵廷朵没有再说话,只漠然看着这滑稽的场面,注意到她手中的几张纸时,才眉毛动了动。
曹静走到赵廷朵跟前才抬头,露出一张白得几乎透明的脸,就连脂粉都像是浮在上面的一层灰。
她强忍着寒冷带来的颤抖,福了福身道:“少主,奴婢曹静按照少夫人的吩咐,写了一篇《子戒》,请少主转交少夫人。”说着就把手中的纸递过来。
赵廷朵微微皱眉,听到是宋梨云的吩咐,还是接过纸,低头翻看了一下。
曹静虽然垂着头,还是瞥见赵廷朵那修长手指摸到纸上,她脸上依然冷冷淡淡,可嘴角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