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暴雨总是说来就来,几乎是左恒等人刚刚穿好雨披,如瓢泼一般的大雨就已经降至。
密集的雨幕和地面升起的白雾阻挡了前行的视线,本就不怎么平整的官道汇聚起了大大小小的水坑,被马蹄一踩,地面也开始变得泥泞起来。
关键是马儿不肯走了,仰首嘶鸣踩踏着脚步,在这种天气想要驭驶马儿前行,需得花费更多的力气。
俞督主同样身着雨披,骑在马背上,调转缰绳亲自过来跟萧弘瑾商量:“王爷,雨势太大了,前面有个破庙,我等先行去庙里避雨吧?”
虽然是商量的语气,但心里已经做好了打算,万一瑾王不肯去破庙,他要怎么应对。
瑾王坐在马车里当然无所谓,他的手下可都在淋雨呢。
萧弘瑾正想找个机会跟俞督主说话,闻言立马答应了:“好,听督主的。”
俞督主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那就多谢王爷了。”
瑾王果然变了,要是按他先前的性子,别说破庙,差一点的客栈他都不肯屈尊住进去。
俞督主调转马头离开车旁,挥手命令众人下道,看着他消失在雨幕中的身影,萧弘瑾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
他之前已经努力回忆过剧情了,俞督主并不是书里的主要人物,书里的大部分明争暗斗也集中在京城。
俞督主在湖州这段是事后经由太子的一句话侧面描述的,当时正逢秋猎,明盛帝在围场遇刺,恰好誉王挺身而出,替明盛帝挡了致命一剑。
看着围着誉王团团转的太医,还有明盛帝破天荒的关怀,太子气疯了,回帐之后对着谋士发脾气说了一句:“老三真是好手段,趁着俞怀恩在湖州重伤未愈,竟然又想出了这招连环计!”
那次秋猎俞督主确实没有参加,陪在皇帝身边的锦衣卫指挥使解苍何又意外被人调离,才有了乱党差点行刺成功的一幕。
所以萧弘瑾不知道俞督主是怎么受伤的,他只知道这趟湖州之行肯定是危险重重!
马匹和马车都进了破庙前面的空地,萧弘瑾被王府护卫护送着下了马车以后,立马去找了俞督主。
俞督主浑身湿淋淋的,见到他,解雨披的动作一顿:“王爷身上都湿透了,还是回去换件衣裳吧,别看这个季节气温高,生起病来也是很麻烦的。”
萧弘瑾低头看了一眼,胸腹以下的地方果然都湿了,外层的纱衣更是贴在内衬上,还在往下滴着水。
没办法,雨势实在太大了,就算有人给他撑伞,他下马车这一会儿的功夫也被淋透了。
不过原主的身材不错,腹肌、长腿、大唧唧一应俱全,萧弘瑾一点也不怕被人看,如果换个时候,他说不定还想趁机勾搭勾搭俞督主。
现在嘛,还是正事要紧……
萧弘瑾轻咳一声道:“俞督主,现在不是管那些的时候,本王有很重要的事想跟你说,劳烦督主屏退左右。”
俞督主看着萧弘瑾严肃的表情,点了点,左恒等人立马鱼贯而出。要么退到破了个大洞的大堂里,要么退到了庙外檐廊下——右边厢房的屋顶已经全掀了,只有这左边的还算完整。
“王爷请说。”
“督主此行是到湖州捉拿乱党?”
俞督主皱眉:“王爷问这些做什么?”
“你别问我做什么,你的消息是从哪儿来的,来源可靠吗?我怀疑这湖州的消息是个陷阱!”
俞督主脸色变了:“王爷知道什么?”
他眼神惊疑不定,瞬间脑子里转过了很多念头。他倒不怀疑瑾王是骗他的,因为对方筹谋这么久,总不可能拿个莫须有的消息来取信他。
他们东厂想查的东西,事后就没有查不出来的。
唯一的解释,就是瑾王半路收到了什么风声,所以才来警告他。
萧弘瑾一看督主大人怀疑的表情,就知道他又想多了。心里有点心虚,毕竟湖州是陷阱只是他猜的,正想随便诌个什么理由,屋顶突然响起了一阵稀里哗啦的巨响。
顷刻间无数的大石从山边滚落,砸破房顶和屋墙,本就残破不堪的破庙眼看就要垮塌。
俞督主早在山石滚落的第一时间又提起了身边的瑾王,踢开坠落而下的半截房梁,一个凌空跃起,从大开的后窗跳了出去。
外面的弓箭手正等着,无数的利箭划破雨幕,簌簌迎面而来。俞督主在半空中一个急转,一边扯下雨披挥挡箭头,一边利用落石借力,左躲右闪。
萧弘瑾根本没反应过来,等再次睁眼的时候,俞督主手上的雨披已经插满的箭头,而他背后和大腿也中了两箭,洇洇的血水顺着雨水汇聚而下。反倒是他自己,因为俞督主的庇护,丝毫没有受伤。
但他们的危机还没解除,无数的黑衣人提刀杀来,前院的喊杀声已经响成了一片。
俞督主只能带着萧弘瑾且战且退,黑衣人太多了,俞督主武功再高也有兼顾不到的时候,更何况他还带着萧弘瑾这个拖后腿的。
于是两人身上的伤口也逐渐增多……
萧弘瑾心里一片冰凉,已经顾不得那点痛了。他以为自己可以改变俞督主重伤的命运,但他提醒得太晚了,而且不知道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