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必烈眼中也有火光。
那是汗帐中燃烧着的篝火映在了他的童孔里。
但当他移开眼,眼神还是十分平静。
“大汗,唐军烧毁武遂城,恰恰说明他们兵力吃紧,无法应付这么长的战线。”
站在地图前分析形势的人换成了一个年轻的蒙古人。
他名叫乃颜,是东道诸王之首塔察儿的孙子。
自从塔察儿在贺兰山战死,其封地已由其子阿木鲁继承。
阿木鲁平庸且沉溺于酒色,这次忽必烈再次召各封地诸侯勤王,便由乃颜领兵前来。
乃颜今年才二十八岁,锐气十足,一双眼睛生得有些往上吊,给人一种极不好惹的感觉。
“南面的保州、真定等等城池,唐军一定会守。再加上还要应付伯颜、宋军、吐蕃,他们分散在各个城中的兵马一定不会多。”
“怎么确定?”
“我们可以试探一下。”
乃颜转头看了移相哥一眼,发现这位宗王阴沉着脸站在一旁并不说话,于是自己答道:“如果移相哥大王猜得没错,唐军真的在中原屯田的话,可以再次派骑兵深入,抢他们的粮草,看保州城还能派出多少兵马追击。”
“移相哥,你怎么看?”
被忽必烈点到了名字,移相哥才站出来道:“我之前已有很多次派兵南下了,很容易被唐军从各个城池出兵攻击。所以才让骑兵从沧州绕道。”
“不一样。”乃颜道:“这次,我们是为了反攻保州、斩杀张柔!”
年轻人到底是更有锐气的。
移相哥目光看去,心道或许大汗要的就是乃颜这种锐气,遂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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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因为李瑕离开之后,元军一直在白沟战场增兵,张柔遂收缩防线,退回了保州。
而随着武遂城的失守,保州城再次成为了前线。
八月十六日,张府。
有急促的敲门声在门外响起。
“父亲……父亲?”
张柔睁开眼,愣了一会儿之后,才道:“进来吧。”
他老眼扫视了一圈,见桉上还留着半块月饼正压在一封信纸上,拿起来一口便塞进口中。
一边嚼着,抬眼看去,只见来的是张十二郎张弘毅。
“本想着大姐儿回来了,结果这中秋,连二姐儿也不在。”张柔喃喃了一句,才想起问道:“何事?”
“父亲,不好了,五哥、六哥退回来了!”张弘毅慌慌张张道:“听说是武遂城失守了!”
张柔面色不变,而是拿起了桉上的信纸,折好,收入怀中,道:“老五、老六到了?扶为父起来。”
张弘毅见他如此平静,只当他是年老湖涂了,忙道:“父亲,听说元军马上又要攻到保州来了,怎么办?”
张柔冷哼一声,道:“你既不愿管这些事,一心要去游山玩水,问什么问。”
“孩儿这不是……怕吗?”张弘毅倒也实诚。
张柔懒得再管这个废物儿子,出了屋门便将其赶开,一路往城北。
只见张弘略正端着望筒向北望阵。
“五郎人呢?”
“在城楼上,孩儿扶父亲上去。”
登上城楼,只见张弘道身上裹着伤,正仰着头靠在一张椅子上呼呼大睡,脸色十分疲惫。
张柔伸脚便踹了他一下,道:“你倒还睡得着。为父快八十的人了,尚且比你有精神。”
“父亲。”
“如何了?”
“探马回报,元军已经攻下来了。”
张柔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那封纸,道:“自己看吧。”
“是。”
张弘道是在进了武遂城之后便得到了张柔的口信,但更详细的内容却还是在张柔收到的这封信里。
他看过之后,对于战事却没有说什么,而是有些讶异地喃喃了一句。
“来的是岳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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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二十日。
乃颜的兵马已抵保州城下。
“报!麻都里千户已率军绕过满城南下!”
“保州城可有出兵?”
“没有!”
乃颜于是招过另一批探马,更仔细地问了一遍保州城头上的守军分布,最后自语道:“没错,唐军的兵力都收回去了守粮收粮了,保州没多少兵马。”
“大王,是否准备攻城?”
“急什么?等麻都里先抢到粮食。”乃颜下令道:“给我围住保州城,断了保州的补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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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元军大营中,移相哥也在听探马的汇报。
他皱起了眉头,问道:“有没有可能是张柔放出的假消息?为了骗我们退兵。”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