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进退两难的下人一条活路。
“大太太,我伺候堂小姐的时候,发现她根本不通女红,针线全都是由我替她做的,你身上她孝敬的那个络子还是我打的呢!”
“大太太,小的知道大老爷在京城的相好……”
不管怎么说,先被大太太买下来再说,她再折腾,也还有一条命在,回到李三娘手中,哪里有雇主愿意要他们,指不定被卖去做苦役,早早熬得油尽灯枯。
“放肆!都给我闭嘴!”柏氏眼中燃起熊熊怒火,她不可能把这些下人通通都高价买回去,也不能看着沈芸芸放他们出去败坏自己一家人名声。
根源还在沈芸芸姐弟身上,沈芸芸是个花架子,那个背脊打得笔直、正在不疾不徐签字的少年才是真正的话事人。
在他找回来之前,沈芸芸都让自己给哄住了,虽然没有把管理中馈的印鉴交出来,但下人的身契都让她给拿到手。
自己一家人去陈账房那里支银子更是随心所欲。
一切都是从沈泽昊这小子来了之后的。
沈泽昊自然感觉到一股怨毒的视线盯在自己背上,他甚至扭头过去问柏氏,“大伯母这样盯着侄儿,可是有话要说?”
说什么?柏氏看着少年棱角分明的脸上挂着的温文尔雅的笑容,只觉得这个少年是只披着羊皮的狼,连咧开的嘴角,都透着生生白光。
她怎么都不敢相信,这是沈芸芸才十岁的弟弟,便是她相公沈璟,三十多的人了,也没有这样的老辣。
不对劲,相公以前收到家信,说这个在江南出生的孩子是由沈琦亲自抚养长大的,她那二叔如果有这般能耐,现在也不是她在主持丧仪了。
这个少年多半不是沈芸芸的弟弟,他是沈琦找来护住一双儿女的人,就是不知道沈琦的儿子如今还在不在。
若是沈芸芸失踪了,这个少年和自己丈夫、女儿滴血认亲……
沈泽昊见柏氏的脸色变了又变,脑袋微微缩着,眼睛转来转去,最后一脸笃定地盯着他,脸上慢慢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容来,便知道她猜到了什么。
他的确不是年方十岁的少年,但柏氏说出去,谁信?只要沈芸芸认准了他,就够了。
暗中保护的韩鹏宇见主子大出风头,心中忧大于喜。
主子这般行事,等他们离开,得要花多少功夫,才能找到一个合适的替身啊!
就算沈姑娘同意,他们要找到一个和殿下差不多高大挺拔,容貌六七分相似的俊伟少年,还要让他练出殿下三四分的书法来,没个两三年,根本做不到!
殿下还要他想法子混入明日李三娘子送过来让沈家主子挑选的仆从中来,他真的是好难。
这哪里是暂住三个月,照殿下这般行事,三个月后,整个沈家都快被他们接手了。
何必呢,直接绑了沈家大小姐,要挟她配合殿下隐瞒身份就好了。
等日后事成,给沈家一个恩典,让她姐弟二人团聚,哪里用得上这般麻烦。
被柏氏盯住的沈泽昊丝毫不怕这一点点恶意,他自幼在宫中内廷长大,那些宫妃大臣们,明面上尊他是太子,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盼着他一病不起呢。
照他来看,让柏氏冲着他使坏,总比去刁难沈芸芸要好得多。
他艺高人胆大,大不了让柏氏出一点意外,可沈芸芸一个尚未及笄的小姑娘,对仅剩的家人恐怕还有点温情的期盼,她怕是在一个和睦温馨的家庭里长大的,还不知道,这世上能对你造成最大威胁的,恰恰是所谓的家人。
柏氏见沈泽昊咧嘴对他露出一个冷森森的笑容,丝毫没带怕她揭穿他真面目的样子,不由得心中火光,且等着,看谁笑到最后。
这时候,柏氏的贴身丫鬟取回一个黄梨木盒子,柏氏心中大定,捻起一叠契书,脸上是尖酸刻薄的讥讽,“你们以为弄一个假的身契,就能把这满院子的下人给发卖出去了?
天真!实话告诉你们两个小毛孩子,我早就把下人的身契拿到手里了。非但如此,你伯父已经找人在着手房契过户的事宜了,我们不说,谁知道沈家两房早已分家?你们两个最好老实点,看在二叔的面子上,日后少不了你们两碗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