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下午是一节高阶魔文。
直到蒙特利亚教授与班上大半同学都离开教室,郑清仍旧有些魂不守舍,脑海时不时飘过中午与苏施君见面后,她最后说的那两个字。
对吧。
对吧?
对吧!
每一次回忆,他都尝试用不同语气解读这两个字,但不论更换哪种方式,他都不得不承认自己没有办法给出确切的答案。
如果按照一周前刚刚离开上林苑时下定的决心,自己早就应该与她划清界限了,自然不该在遇到麻烦后去找她。
但不知不觉拖延了一周,他的那份决心也在拖延中悄无声息消失的一干二净。
诚然,他可以在心底说服自己——比如波塞咚的存在让他没有办法与她彻底切割关系;比如她还担任自己毕业论文的指导老师;再比如她曾经在大一冬狩时第一次沙箱事故中试图崩碎尾巴来救自己,等等。
这些借口都给了他充足的理由来维持这段模糊而美丽的关系。
唉,问世间情为何物,就是一物降一物啊。
他的脑海飘过这句蕴意丰富的话,忍不住攥了拳,敲了敲自己脑壳,似乎想把那些糟糕的念头都敲出去。
“拳头锤不死人的,想自杀,得用锤子。”胖巫师呵呵冷笑着,反手摸出一个小锤子,咣当一下撂在了郑清面前。
把年轻的助教同学吓了一跳。
“我没有想……我就是有点头疼,老毛病了。”郑清含糊着,推开那柄锤子。
“屁!”
辛胖子满脸鄙夷,伸出粗短的指头戳了戳萧笑:“你让博士说说,你是头疾犯了吗?明明就是想女人了!你这样色(she)的,跟毛豆一毛一样!毛豆看到你就会摇尾巴,你一想到女生就会嘴角上扬,一次次上扬多辛苦,要不要我帮你找个裂口女,让她告诉你嘴角永远上扬的诀窍?”
裂口女的可爱形容顿时让郑清清醒了许多。
还没等他回过神,耳边就传来博士稍显冷淡的声音。
“也不能说他的话错,”宥罪猎队的占卜师带着一如既往的客观口吻评价道:“他因为与不同女巫之间的关系而头疼,跟不同女巫纠缠不清是他的老毛病……换个角度理解他的回答,一点儿问题也没有。”
“我得罪你俩了?”郑清一脸纳闷。
胖巫师握着那柄小锤子,呼呼呼,仿佛在转一支羽毛笔,看的郑清心惊胆战,唯恐他一个不小心,锤子脱手而出,糊在自己脸上。
萧笑很贴心的替辛回答了郑清的困惑:“昨天中午那事儿,害的我俩今天中午被老姚拎去办公室写检查,签了一大堆沉默契约,还不许用魔法,写字写的手都麻了……然后我们问老姚你在干嘛,他笑眯眯跟我们说你在苏议员办公室喝茶。”
只听这个描述,郑清都觉得很气,不给自己一锤子似乎有点儿说不过去。
“琳达原本跟我约好一起吃午饭的!”胖巫师在一旁咬牙切齿补充道。
“非常抱歉,是我错了。”宥罪猎队的队长大人双手抱在腹前,九十度弯腰,非常诚恳的鞠躬道歉。
“知错不改,知道错了有屁用!”辛胖子兀自愤愤不平着:“这种道歉的话你说太多遍,我简直可以把它纹在我屁股上了!”
郑清很努力才让自己没有反问——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回答纹在他屁股上——这种一听就会挨揍的话。
“我真的没想哪个女巫。”
他最终口是心非的辩解着,随便找了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我是在想那些乌鸦,想它们会是谁,平常可能躲在什么地方,为什么要偷袭我们……这不是第一次了……这事儿你们中午跟老姚提了吗?”
两位同伴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
“我们说了。”萧笑首先确定了前提。
“但老姚态度有点微妙。”
胖巫师也不玩锤子了,抱着胳膊一脸犹疑:“他只说,学校已经关注到相关事态发展,会慎重处理的……还说,我们看到的可能并不是全部事实。”
“用占卜师是思路来揣测,我们似乎可以把老姚的表态理解成某种‘放长线钓大鱼’。但你也知道,以我们的水平,去揣测传奇们的思维,本来就非常滑稽……”
“编辑部也没有更多消息,不管校报还是贝塔镇邮报,发的都是学校给的通稿。流言很多,权威的没有,涉及乌鸦的更是一条都没有……”
“我怀疑就是因为我们跟老姚提了一嘴乌鸦,所以后来才被要求签了那一大堆沉默契约。”
“我跟博士中午讨论过,觉得那些乌鸦应该是冲你来的。还记得寒假的时候,你不小心吃掉的那颗铜豆子吗?八成你已经被它们标记为某个实验体了……对一个实验室来说,如何正常处理一个实验体?”
“拔毛、放血、打晕了切片。”
“想到什么没有?”
“你们那个魔鬼组织上次接到的任务!如果只是某些想收拾你的家伙,不至于为了一场整蛊或恶作剧支付那么高的代价……”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听的郑清直挠头,直到博士最后一句话出口,郑清脑海蓦然蹦出了他的前任堪罪使,想到了自己与它在猫果树见面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