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会。”
“……你、你说的是啥话?我可是你奶!”刘桂芳在家里受了一肚子气,没想到刚见着张晓珠又被她拿话呛着,气的脸色发青地说,“就算你当了工人,吃上了国家饭,也还是我刘桂芳的孙女儿,是我老张家的人!你还想翻天去不成?”
张晓珠厌烦的不行,用力甩开胳膊,“是,你是我奶,但当初把我们赶出家门,说要断绝关系,不让回去过年的是谁?是你吧?怎么现在家里待不下去了,又跑来县里腆着脸来找?你也一把年纪了,别没活成宝倒活成了老不羞了!”
刘桂芳猝不及防挨了骂,愣了一小会,生怕追丢了张晓珠,憋着火气一路追在后头小跑,她年纪不小,但身子骨还算是硬朗,跑了十来分钟,气喘吁吁但仍是跟到了家门口。
推开院门,就看到蹲在水龙头边上洗菜的张顺诚,她激动极了,高呼了一声名字,张顺诚刚抱着水盆站起身,闻言手一松,盆子掉在了地上,水花溅了一脚。
“妈,你、你咋来了?也不通知一声,我好去接你啊!”自从祭灶以后,母子俩就再也没见过了,这还是张顺诚长到三十八岁,头一回分别如此长的时间,说不想那肯定是假的,但没找着挣钱的活儿,他没脸回白沙村给人家看笑话。
“不孝子,我不来你也不回去看看我!要不是我跑到糖厂外头蹲了一下午,连你们住在哪儿都不知道,还咋通知你一声!你在县里过着好日子,就把我这老婆子丢在穷地方受苦,我生你们这一个个的有啥用啊……”刘桂芳又气又苦,说着就哇哇大哭起来。
眼看着同一院子里的邻居都要出来看热闹了,张顺诚才连拉带拽的把刘桂芳给弄进了大屋,紧紧关上了门,“家里出了啥事儿了?”
张晓珠听得脑仁突突地跳。
老不羞,又来霍霍他们家!
“我当初咋就看上刘红这个搅家精了,她这是要逼死我啊!你一走,她就撬了我的门锁,想来偷我的钱,要不是我成天随身带着钱,早被她给偷了!”刘桂芳颤巍巍地从裤腰带里拉出一个小布袋,里头装着攒了好些年的家当,恨恨地说,“只要我活着一天,这钱我就绝不会给她!”
张顺诚又问了个关心很久的事,“那王家的婚事呢?”
一提到王全友,刘桂芳又大哭起来,下了狠劲捶打着胸口,砸出哐哐的声音,张顺诚吓得去抓她的拳头,生怕把人给砸坏了,“有啥事情慢慢说,咱别这样。”
“五十块的彩礼钱啊,十斤的洗白面,全还回去了。姓王的黑心肝还找了好些人,一上门就打就砸,把家里弄得一团乱糟,要不是你二伯带着人赶过来劝,咱们家就要给毁了……”刘桂芳脸上挂着眼泪鼻涕,咬牙切齿地说。
就是因为王全友带人来打砸闹,才把刘红给逼疯了,变着法的要从她这偷抢钱去,说要修补房子,好端端的房子有啥好修补的,不就是个要钱的理由?刘桂芳又不是真傻子。
“那茵茵呢?”
“死丫头早跑了,都不知道跑去哪了,也是个没心肝的东西,跑之前还把我大骂了一顿,我生她养她没功也有劳啊,怎么招她了要那么骂我?”
张为光连眼角余光都不想刮给刘桂芳,手心紧紧攥着笔,用力的指节都泛出青白色,但他终于忍无可忍了,拍桌而起,隐忍着声音低吼:“你能不能别来我家了,这里不欢迎你!”要不是张顺诚就站在他边上,他能再说一筐难听的话!
打从离开白沙村,张为光的心里就再也没有奶奶了,就全当她入了土,不想也就不气了。
但她偏要跑到家里又哭又闹,惹得全家人心情烦躁,还让同院邻居看笑话,张为光恨死她了,就凭她从小欺压一家,别说一句狠话,哪怕是动手也绝不在话下!
“别说了。”袁冬梅拍了拍张为光的肩膀,“里头憋得慌,出去透透气。”
张为光摔下笔,毫不顾忌撞了刘桂芳肩膀一下,推开门往外跑出去。
“小光年轻脾气急了些,你别跟他计较。”张顺诚无奈地说,“那你接下来有啥打算?要不要我回去帮你说说二哥二嫂,让他们收敛点?”
“我想搁你这住段——”
“不行!”
“不成!”
张晓珠和袁冬梅异口同声地说。
“房子是我托关系找的,钱是我付的,我说不行就不行。”张晓珠斩钉截铁地说,“一共就两间屋,要睡我们一家五口人,没地儿给你住。”
“那我就打铺盖睡地板。”
“妈,你这……”张顺诚才说半句,就被刘桂芳打断了。
“我知道你们刚搬到县里手头紧,这给你们,都给你们,只要有口饭吃,有个地方挡风遮雨的就可以了。”她把小布袋拽下来,塞在张顺诚手里,“这里有一百二十一块钱,好不容易攒下来的,你快收起来!”
“我不收。”张顺诚反手塞回去。
这是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