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廷哥儿……”瞧见从外面进来的傅月廷和被抬下来、满身是血的傅昭,季氏脸色青白之余已是摇摇欲坠。
一直昏昏沉沉的傅昭陡然睁开眼睛,重重的喘息了一声,断断续续道:
“谁让你,过来的……出,去……你们,都,出去……”
季氏吓得一哆嗦,却是哀求的瞧着傅昭。
只傅昭伤的太重,说了那几个字已是极限,这会儿早支撑不住又昏睡了过去。
季氏等了半晌,都不见傅昭发话让她留下,扶着门框,两滴清泪从脸颊上滑下。
傅月廷身体也有些僵硬,上前一步扶住季氏:
“娘,您身子不便,我送您回去。”
走到月明身边时却是站了站,闷声道:
“一会儿郑郎中就到了,劳烦妹妹警醒些。”
口中说着,声音明显有些破碎。
“大哥你要去哪儿?”月明就有些莫名其妙。
怎么大哥的意思,不准备进来照看爹爹吗?明明这一路上,月明比谁都能体会到,大哥恨不得替父亲以身代之,怎么到家了倒要做起甩手掌柜,一副准备不闻不问的样子了?
“你照顾好爹就成。”傅月廷低声说了一句,却是明显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偏是神情和季氏一般,伤心欲绝的模样。
月明登时傻眼,当下不敢再问。
好在郑郎中很快到了。
一眼瞧见迎出来的月明,愣了一下,旋即叹了口气:
“你爹还是那个臭脾气!夫妻,父子之间,哪有什么隔夜仇?这都多少年的事了,还记着呢。这会儿受了伤,留一个小丫头在身边,能帮上什么忙。”
待得进了书房,一眼瞧见傅昭两边肩膀上的血窟窿,也是吓了一跳:
“这是遇见匪人了?”
这么深的伤口,两条胳膊会不会废了?
忙上前解开衣裳,只这么长时间了,伤口早和衣服粘连在一起。
郑郎中在城中也算有名,可除了打仗时,哪里见过这么重的伤?一时也有些头皮发麻。
还未回神,手里已是被塞了把锋利的剪刀过来:
“麻烦您快些。”
郑郎中应了一声,顺手接过后才觉得有些不对——
傅昭常年在外闯荡,虽然也会些拳脚,却明显功夫并不高明,从前又是乱世,可不是好几回回来,身上都有伤?
又因为他不喜欢妻儿在身边,每次在书房里迎接自己的都是他这个小闺女。
偏是小丫头明显不愿意做这个活计,自己进来时总会瞧见一张哭唧唧的脸,若是见点儿血什么的,更是会杀了她似的嚎啕大哭。甚至好几次还发脾气,把自己药箱都给摔了。
不明就里的人听了,哪里是爹受伤,分明是死了爹还差不多。
也就这傅大爷,是个把闺女宠上天的,耳边被人这么嚎,也不见他恼过,但凡身子能动,就会把闺女抱到怀里,忍着痛哄小姑娘。
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冷静镇定不捣乱还能给自己帮忙的月明。
当下接过剪子,咔嚓咔嚓两下剪开衣衫,外围的伤口还好些,两个血窟窿那儿衣服、绷带和血迹早黏糊糊的沾在一处,明显得重新处理一番。
郑郎中没办法,只能一咬牙,再次撕开伤口,本是凝结的鲜血再次涌流而出。
傅昭疼的身子猛一痉挛,眼睛跟着再次睁开,却是忘了肩膀上的伤,下意识的抬手就想去遮月明的眼睛:
“明姐儿,莫怕……”
明明痛的快要叫出声了,又因为怕吓着月明赶紧咽下。
月明眼又是一热,只觉对这一世的爹爹陌生的感觉陡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真是和上一世的爹爹一样傻,明明受伤的是他,流了一身血的人也是他,倒是不知道疼似的,第一时间竟是担心自己会吓着。
回握住傅昭的手,轻声安慰:
“我没事儿,爹忍会儿,很快就好了。”
傅昭明显也怔了一下。
那边郑郎中骤然瞧见流出这么多血,顿时越发手忙脚乱,忙俯身翻拣药物,那边月明却已是快步上前,在傅昭伤口周围急速按压了几下——
止血的穴道辅以药物,自然会事半功倍。
“莫要乱动——”郑郎中正好拿了上好的金疮药直起身形,瞧见月明的动作还以为月明想要帮着擦血,忙开口阻止,拿着药跑上前,下一刻却是一顿——
是自己眼花了吧?方才还跟开了的泉水似的,血咕嘟咕嘟往外冒,怎么这会儿看着好像不怎么流了?
只这会儿也顾不得细思,忙把金疮药倒了上去,还有其他一些药物,正要回身,一只小手伸了过来,手里捧得正是自己需要的。
郑郎中张了张嘴,心说怪不得旁人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傅家这小丫头几日不见这么厉害了!竟还认得药物了!
两人一个负责处理伤口,一个负责打下手递东西,竟是配合的无比默契。依照郑郎中的估计,本来或者需要个把时辰才能处理好的伤口,耗时竟是缩短了一半不止。更神奇的是这边儿才罢手,郑郎中就发现,傅昭的血已经止住了。
甚至连疼痛都减轻了不少,因为傅昭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