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也不好再继续了。顾朝朝静了片刻,最后扬起唇角:“好,那就这么定了,我帮你收拾东西,等过几天就送你离开。”
沈暮深安静站着,没说不好也没说好。
顾朝朝看他一眼:“去画画吧,等会儿该吃饭了我叫你。”
“……好。”沈暮深难得在顺从之前还答应一声。
顾朝朝却不肯看他,只是拿起小小的茶杯继续品茶。
沈暮深低着头上楼,身影很快消失在尽头,顾朝朝这才猛地把杯子拍在桌子上,动静大得惊着了路过的管家。
“顾总,茶有问题吗?”管家询问。
顾朝朝面无表情:“没有,就是太酸了。”
管家:“……”又没加醋,为什么会酸?
顾朝朝没有解答他的疑惑,直接转身回房间了,一直到心情彻底平复,才去叫沈暮深下楼吃饭。
初三一过,新年也就过完了,上学的还有一段短暂的假期,已经工作的人则坐上了去往全国各地的车,A市逐渐失去了新年的热闹。
五天的时间仿佛眨眼就过,顾朝朝只觉得自己还什么都没准备好,就已经到了吴畅来接沈暮深的时候。
一大早,她坐在沙发上盯着几个行李箱,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在最开始被吴畅通知沈暮深要出国的事时,她心里又是酸涩又是愤怒,以至于接下来两三天都不愿意看见沈暮深,除了必要的吃饭时间,几乎其他时候都躲着他,可两三天一过,眼看着他离开的日子近了,她又开始担心不舍。
现在的沈暮深已经开朗很多,不再敏感紧张、不再害怕巨响,即便是跟陌生人,也能做简单的交流,比起之前不知强出多少,而且有吴畅和周仓护着他,根本不用担心他在国外的生活。
可她就是担心,担心他不会按时吃饭,担心他不肯乖乖睡觉,担心他会独孤、会不习惯,也担心他会跟着其他人学坏,以至于她有好几次都想跟他说别走了,她也相信,只要自己开口挽留,沈暮深就肯定会留下。
但她不能这么自私。
顾朝朝深吸一口气,将几个箱子又检查了一遍,确定东西都带够了才一一阖上。
她阖箱子时管家恰好经过,看到了一阵无奈:“顾总,您已经检查很多遍了,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我就是闲着没事随便看看。”顾朝朝面色不自然。
管家没有拆穿她的不安,正要说些什么安慰两句,就看到沈暮深站在楼梯上 ,于是赶紧朝他招手:“快来跟顾总道别。”
说完就独自去院门口等吴畅他们了,把客厅留给了这两人。
顾朝朝看到沈暮深,不由得抿了抿唇。
沈暮深乖乖走过来,在顾朝朝面前站了很久后突然低头,把毛茸茸的脑袋伸到她面前。
“……都十九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顾朝朝轻哼一声,却还是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沈暮深这才站直了。
“我待会儿有事,恐怕不能去送你了,”顾朝朝不看他,“你东西都带好,我给你准备的包千万别忘了拿,里面是你的证件,你如果因为忘了拿包错过飞机,我是不会……”
话没说完,吴畅就出现在了客厅门口,沈暮深立刻朝他走去。
顾朝朝愣了愣,心里狠狠酸了一下。
“顾总。”吴畅打招呼。
顾朝朝淡淡点头:“吴先生。”
周仓临时有事提前回去了,今天是吴畅独自来接人。
吴畅跟顾朝朝寒暄几句,便带着沈暮深往外走。顾朝朝一路送到门口,看着沈暮深头也不回地上了车。
“顾总,真的不跟我们一起吗?去国外玩两天,就当是陪暮深适应了。”吴畅上车之后还在劝。
顾朝朝笑笑:“你在他身边,他会很快适应的,我就不去了。”
吴畅见她坚持,只好开着车离开。
顾朝朝站在原地静了许久,直到车尾气都彻底消失也没有离开。
管家走到她身后叹了声气:“为什么不去机场送他?你不是特意请了半天假吗?”
“我怕到了机场,会忍不住把他叫回来。”在家门口送别,就当他只是出门上个课,等到中午或晚上,就会回家吃饭,在机场送别,她就得眼睁睁看着他是怎么离开,顾朝朝自认没有太大定力,做不到看着他走。
管家闻言有点心疼:“既然这么舍不得,为什么还要让他走?以咱们家的家境,即便沈少爷画不出什么名堂,也能富足地过一辈子。”
“他只喜欢画画,我可舍不得斩断他的梦想,”顾朝朝斜了管家一眼,“你没看到他刚才走得多义无反顾?”
“……看到了,简直是头也不回。”管家没办法睁眼说瞎话。
顾朝朝乐了一声,重新看向沈暮深消失的方向,好一会儿才嘟囔一句:“小白眼狼。”
前往机场的车上,吴畅开着车很是兴奋,连话都比平时多了,不停地描绘着国外的生活。他说了很久,都没等到沈暮深接话,最后只能在红灯时看一眼后视镜,却看到沈暮深安静坐在后座,眼泪无声地往下掉。
“……暮深?”
沈暮深不理人,只是安静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