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看到傍晚时分才结束。
皇上知道如今想要不立太子,便要向群臣证明自己还能处理国事,沈暮深于他而言至关重要,不能压榨太狠,于是等他一放下奏折,便淡淡开口:“时候不早了,你身子还未好全,回去歇着吧。”
“是。”沈暮深应了一声转身离开,出门的时候遇到朝堂之上一向与他不对付的兵部侍郎钱尤,淡淡颔首之后便要离开。
“掌印不是身子不适么,怎么不好好养病,反而跑来了皇上寝殿,就不怕过了病气给皇上?”钱尤不肯轻易放过他。
沈暮深神色淡淡:“咱家不过是伤了膝盖,何至于有病气?再说皇上需要咱家,咱家定要尽忠才是。”
言外之意,便是外头流言都为虚妄,他依然是皇上最离不开的那个人。
钱尤一愣,随即皱起眉头,刚要仔细询问,沈暮深便已经离开了。
钱尤冷嗤一声进了屋,瞧见皇上后立刻行礼。
皇上冷淡地看他一眼:“突然前来,所为何事?”
钱尤听出他言语中的不悦,心里咯噔一下,本来想说的话瞬间说不出口了。
“不用说朕也知道,又是为了立储之事?”皇上面无表情,言语间还是泄露出一丝火气,“朕看你们是巴不得朕早点死!”
钱尤吓了一跳:“微、微臣绝无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钱尤忙道:“微臣是怕宦官专政,怕沈暮深对江山不利!”
话音落下,没有听到皇上反驳,钱尤咽了下口水,心中有了主意:“皇上,您想想,他是不是已经不如从前那般听话了?”
说罢,他抬头看向皇上,“法会那晚,连奴才都能看得出,他那对食同先皇后长得一模一样,他好歹也在先皇后跟前服侍这么多年,难道看不出来?他敢将那女子留在房中,分明就是不将您看在眼里,这不仅是对先皇后的亵渎,还是对您大不敬啊!若长此以往,只怕他会越来越难控制。”
“那又如何,他一个没根的太监,还想造反不成?”皇上不屑,“总不会比太子更危险。”
钱尤不敢接他最后那句话,飞速思索半天后开口:“可是皇上,您也不能被一个太监拿捏了吧?”
这句话准确地戳中了皇上的心思,沈暮深这次装病反抗一事,算是为他敲响了警钟,让他多少生出些忌惮。
钱尤见状,唇角抽了两下,到底克制住没笑出来:“再说了皇上,臣已经打探过了,那女子与先皇后生得一模一样不说,还同名同姓,您不觉得蹊跷吗?”
皇上一愣。
“定是先皇后舍不得您,才转世而来啊皇上,您忍心让她在一个太监手中备受屈辱吗?”钱尤看到他的表情,便知道大事已成。
皇上深吸一口气,想到什么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沈暮深回到司礼监后,陪顾朝朝用了晚膳便将皇上身边服侍的太监叫了过来,问他钱尤来后说了什么,太监忙答道:“钱大人进门之后,便将我等遣出去了,奴才也不知道他与皇上究竟说了什么。”
沈暮深沉思片刻,便叫他退下了。
接下来几日,奏折及时批阅,也发落了几个上奏立储的臣子,前朝后宫总算风平浪静。
皇上病愈后,给沈暮深派了两个小太监。
“你一人批阅奏折还是太累,日后可多教教他们,他们也是罪臣之后,都读过几年圣贤书,想来上手也不会慢,日后你也好轻松些。”皇上状似无意地开口。
沈暮深眼神一暗,审视般看向两人,两个小太监,顿时瑟缩。
皇上不满这二人的胆小怕事,却也没有更好的人选了,于是板起脸为他们撑场面:“怎么,你不愿意?”
“皇上美意,奴才领旨。”沈暮深言简意赅。
皇上眼底闪过一丝不屑,径直离开了。沈暮深看了被留下的二人一眼,当真开始教导他们,只是教完之后淡淡开口:“你们二人,尚有家眷在外吧。”
两人一愣,不知该如何作答,只是在对上沈暮深的视线后,顿时出了一层白毛汗。
“日后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自个儿心里判断,”沈暮深扫了二人一眼,“若觉得皇上看重便无后顾之忧,那就自便。”
二人顿时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回去后被皇上问起,也只敢说沈暮深如何尽力教导,半点都不敢提被威胁的事。
知道沈暮深没有阳奉阴违后,皇上还算满意,又一次觉得钱尤大惊小怪。他刚叫二人退下,便又有人来了。
看到来人是谁后,不等他跪下行礼,皇上便迫不及待地问:“她今日如何了?”
来人顿了顿:“回皇上的话,一直待在屋中鲜少出门,晌午时去了趟厨房,做了些吃食。”
“她从前也不爱出门,屋里头总是备着糕点,朕当初常笑她年纪大了还像个小姑娘。”皇上笑意盈盈,衰老的胖脸上堆积出一层褶子,眼神却极为诡异,像是缅怀过去,又像是分不清现实与幻想。
来人闻言干笑颔首,没有敢再多说什么。
另一边,听说御书房多了两个小太监后,顾朝朝顿时蹙起眉头:“他这是打算架空你?”
“他不会得逞。”沈暮深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