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意正眼面对死亡,进步不小了,唐萤。”
离少女只差三步,数百张鬼脸朦胧不清,空中似乎隔出一道无形的水墙,百鬼们被封存在其中无法动弹,只能在水墙上尖啸出层层涟漪。
苏合鬼姑爆出一阵绝望的尖叫,她一眼就能看出这是谁的手笔。
唐萤只感觉到臂上一烫,藏在袖口的牌位差点掉落。她慌忙地想捡起,牌位却烫得像块烧红的炭木。朱漆金篆,龙飞凤旋,此时上头魏凌妃三个字却似洒了金粉,烨烨生辉,乃灵体归位的征兆。
就在唐萤近乎快拿不住手时,碰地一声,牌位迸裂出几颗星火,瞬间四分五裂。
唐萤目瞪口呆看着手上师尊的“残骸”,室内彷佛拔了塞子的水缸,一股远胜于鬼姑的威压旋扫整间室内,水墙硬声崩塌,百鬼们像受惊的小鼠似四处逃窜,完全无暇顾及鬼姑和唐萤。
唐萤被逼得往后倒退,就要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时,威压微微放缓。
“退一边去,为师来好会会这个逆女!”
魏沉香见此,顿时没了底气,竟是往地上一跪,朝唐萤、不应该是,朝唐萤面前的虚影行跪礼。
那虚影的模样是一个男装丽人,高额束冠,玄黑色的裙袍,脚下燃起一圈朱红,双目炯炯,好似一缕天地不灭的艳火,哪怕是死去的影子,却比活人更有生气,
虚影一开口,唐萤便认出来了,那是在这暗无天日的鬼蛊与自己朝夕相伴的声音。
男装丽人,不,是魏凌妃笑道:“是妳自己将百鬼放出来的,现在蛊阵已破,金翅葬玉蝉便物归原主,包括这个小姑娘的命,我一并收回,再敢作怪,休怪本尊无情!”
鬼姑,不,魏沉香依然保持跪拜之姿,足可见她对魏凌妃的尊敬。
魏凌妃却没有看她一眼,她见唐萤依然沉着,不禁好奇:“没有什么想问的?”
唐萤摇摇头,但又略思一下,了然道:“妳是特意将我传到这里的。”
魏凌妃不经意一笑:
“这葬玉蝉本就是我留在下界的魁身,本来是想替原主还些陈年旧债,却不想魏家后辈竟败坏至此、有眼无珠。我瞧这ㄚ头可怜,便暂时借予她玉蝉修练肉身,还指点了她几句太阴修行的要诀,却不想她喧宾夺主,竟开始以鬼修之姿作祟害人。”
她云淡风轻带过背后骇人的家族私密。南芦邪术中御鬼和炼尸本就脱胎于太阴之术的锻魂和炼魄,魏沉香就如唐萤一样,不同的是她有魂无魄,得了魏凌妃这个大机缘后,便以鬼魂之身修炼成天地罕见的鬼修。
只是她年纪轻轻却死于非命,满心仇恨又不知轻重,竟动起了玉蝉的歪脑筋,用邪阵和恶鬼来助自己修炼。
那头魏沉香虽低垂着脑袋,但听二人说话间颇有默契,越发难受,不禁捶地叫骂道:
“不够、不够,还不够,魏家人死绝了也不够!!害我的人还没死!!只要那人一日不死!!我的灵魂就永世无法超脱,更别说得道成仙!!”
对魏沉香,魏凌妃可没有那么好耐心。
她立刻收回笑容,朝魏沉香啐了一口道:“瞧妳这没出息的样子,只敢将怨气发泄在无辜之人身上。我看就算再给妳一百年,让妳再吃上万个人,妳也没有那个胆子去直面真凶!!”
魏沉香不禁抬头反驳,怒气冲冲指着唐萤道::“我不行!那为什么她就可以?妳宁可将太阴炼形术传给她,也不传给与妳血脉相连的后人!”
魏凌妃似觉得好笑:
“血脉相连?我不过是想了却肉身的凡缘,才留下这玉蝉……说来妳也不懂。不过妳用那个只知道吃的小脑子想想,我既然能眼睛都不眨地看着妳杀光魏家人,妳又为何会有那种谜之自信觉得我会因魏家血脉收妳做传承子弟?难不成就妳体内流的是黄金?”
魏凌妃的目光在唐萤和魏沉香二人转动,似乎看出了什么火花:
“至于这个小姑娘,不说资格,她可是远胜你百倍的疯子阿。妳以为她一路苟活、用尽方法生存下来是为什么?比起你一路用弱小做借口,龟缩在我的玉蝉里吃人,她方才可是想自爆好与妳同归于尽,就说这狠劲,我的确觉得她比妳更有资格做我幽玄仙尊的亲传弟子。”
魏沉香摇摇头,似乎泪流满面,不愿承认。
“妳的仇恨不过是你用来吃人的借口。沉香,妳入魔了。”
魏凌妃无奈地看着愤恨难消的魏沉香,她死的太年轻,未受教化,不知善恶,枉死的灵魂又被固定在死前的那一刻无法成长,那要不到糖吃泼撒哭闹的样子简直比唐萤还更像孩子。
思此,她又看向唐萤,见对方一副事不关己,正拿着魏沉香的牌位研究。都这种时候了,少女还能捉紧时机,想找出弄死仇人的方法。这个老乡的性子在古代说好听点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但放在现代真的不是反社会份子吗
这两个徒弟,没有一个让自己放心。
“妳听到了吧?也算妳命大,若妳没通过考验,就算我在祖师奶奶面前把妳生吞活剥,她也不会有半分心疼!”
魏沉香冲着唐萤叫骂,其实她说得也不错,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魏凌妃在众多人修中选择了唐萤,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