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萤记下了那个叫敖湘的女妖修, 转头就见两三个蚌女畏畏缩缩地朝这里走来。
她们不再逃跑,只是低眉顺眼, 恭恭敬敬地来请唐萤。
“可是殿主有事相请?”少女一脸懵懂。
几个蚌女你看我我看你再去看花草树木, 一双双乌溜溜的眼睛就是不敢去看少女身后,那眉清目秀、笑容乖甜的少年殿主。
蚌女们默认,唐萤想着对方收留他们,也算是救命恩人,便牵着傅莲,乖乖跟上蚌女们。却见她们端来两个托盘,其中是一套崭新的法衣, 布料柔滑似流水, 显然并非凡品;令一个是面螺钿镶嵌的首饰盒, 不说外盒莹盈油亮,稍稍一开里面便是流光溢彩, 清澈的水灵力扑面而来。
唐萤如临大敌, 她从未接受过这种礼遇, 下意识便看向少年,却发现对方早已换上崭新的华服,这样看来, 自己的确也应该如境随俗。
思此,少女便拉着傅莲,回到了先前的寝室。
蚌女们贴心地给他们关上门。没有外人打乱,少年殿主心情颇好,只是一转头, 一片雪白赫然映入眼帘,
唐萤将衣服挂在屏风上,便开始宽衣解带。她对房内另一人毫无戒心,毕竟少年活尸毫无意识时,她带着他跑遍东西南北,环境无法要求,少女从一开始极力区隔,但后面也不再强求,两人大多共享一室,甚至一同洗漱过。
且不说活尸又喜欢追着牲畜,吃得血肉模糊,唐萤不知帮对方洗过多少次澡;眼下傅莲装得一脸茫然呆傻,二人又处在陌生未知的环境,少女浅意识又回到了那段相依为命的日子,所以在对方面前换衣服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不如说,唐萤自始自终都没有将对方当作异性看待。
外衣轻声落地,少女露出细腻的脚踝,白皙的脚ㄚ子直接踩了上去。
自作孽,不可活。少年魔王脑中闪过这句诫语,耳边轰隆隆的,似有天雷交鸣。
少女长腿赤足,秀颈削肩,露出一面碧罗色的肚兜,似一片裁得大小适宜的翠盖莲叶,就这么伏贴在她细腻如玉的肌肤上。
从复活以来便无法无天的傅莲,此刻却没有办法作到最简单的两件事:提脚,出去。
一出去,少女心思敏锐,定是很快猜出实情,到时候,就不是一个萤字能解决的事。
不出去,少年听到自己全身上下的血液正哔哔啵啵地沸腾着,心脏自复活后从未跳动得如此快速,他现在活像一个海底火山,迟早会在对方面前露出破绽。
白玉无瑕的少女此时就像一尊玉面菩萨。她不需念经,不需打坐,仅仅举手投足就将魔王牢牢镇在她纤细的五指山下,愣愣看着她葱白的手指缓缓剥落身上的袈裟,露出世上最曼妙的经文……少年猛地弯过头。
衣服掉落的轻音落入耳底,傅莲只想生掏出这双恬不知耻的眼睛,然后将它们深深镶进地板上,但睫毛却搔痒难耐,有蝴蝶不安分地姗姗轻舞,不断邀他共赏春色,好几次少年的确快忍不住抬眼。
但一想到少女发现后盛怒的表情,一颗心就像被佛祖的五指山压下去,竟是动弹不得。
论要渡化一只魔有何难?此时的少年魔王垂眉顺目,再不见丝毫乖戾。
只听他口中喃喃自语着清心咒和菩提经,模糊不清,断断续续,怕是努力从脑袋深处搜刮出来的记忆,足可见其诚心,若是此刻真有佛祖降世,他怕是会立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大概是佛祖也同情他了,在那片嫩荷卷似的肚兜掉下来前,少女菩萨便轻闪而过,走入了屏风后,只在上头留下令人遐想不已的倩影。
傅莲想在心底松一口气,但一丝说不出的惆怅又哽在咽喉。虽说成魔王之身,但终究还是初尝情爱的少年,所以才极力克制扭曲的情感,想得到心上人真心的喜爱。
方才他的确想生剥了那个颜夕,但也不会真的去吓唬少女,顶多是悄悄把颜夕的皮毛移花接木,当作普通的法衣送给她罢了。
唐萤对外头的天人交战浑然未觉,那蚌女送来的服饰重重迭迭,少女一直在血肉泥泞里打滚修练,就算以前在外门也是一件尼姑色的破外衣省事,现在手上这锦衣罗带活像捆仙绳,一时半晌都快被绕晕了,费了好些工夫才穿戴整齐。
屏风上花枝舒展,开着簇簇梨白,有紫蝶浮翩其上,吻过细柔软白的花瓣,傅莲不知何时停下了诵念。
他脑袋微弯,露出一截皓白,直直看着那黑蝶戏梨花之图,彷佛伸手一触便能走入画中,那专注的眼神是看得入迷了。
少年竭尽所能想维护心中美好无瑕的思慕之情,但恶兽却恨不得立刻将软白香甜吞腹下肚,融为血肉。
想到少女在屏风后可怜可爱的模样,傅莲在炼狱中煎熬,不禁又爱又恨,越发痴狂起来,心脏硬生生被扯成了两半。
此时他昳丽端正的脸庞忽明忽暗,低垂的眼睫潋滟着模糊不清的光影,一半还是少女熟悉的澄亮明媚,但另一半阴暗已然被魔欲侵蚀。
修罗之兽生有两面,一美一丑;一痴一贪,此时两面正互相怒骂撕咬着,谁也不让谁。
突然,其中一面看到了什么,松了嘴;另一面还顽固不灵,但在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