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紫色的雷电倏忽而过, 撕开了半面夜幕, 天地瞬间变色, 平静的星潮开始翻滚、撞击, 涌动出阵阵不详的幽灰风浪,不时还可见数条厉紫的雷蛇一闪而过,爆裂出阵阵寒光。
乍看过去, 云海之上依然夜空无垠,但其实云海之下正酝酿着一团可怕的风暴。
“嗯?”
端木景深看着暗潮汹涌的云海, 目光之锐利似乎能穿透云层,窥见底下狂风暴雨的猖狂。
男人不禁深深蹙起眉宇。
若只是偶然的风暴那还好,但这里聚集天下无数飞禽灵兽,最怕便是有稀世的天地灵兽所引起的异相。
是白凤吗?
端木景深观察着异常凶猛的天相, 翻腾滚动的云海生出无数阴晦的漩涡,四面八风的云浪来得越发猛烈,似要吞噬整座天上之城, 就连一闪而过的雷电也丝毫不见祥气, 只有带着威怒的阵阵杀意, 似乎亟欲要抹杀掉什么……
一道雷光滑过胸口,照亮了丝蓝绸缎,金银丝线绣成的麒麟正冷冷俯瞰着他的领地。
这可不是祥瑞降世之兆, 不过现在不是关心这些事情的时候。
思此,男人收起眸中厉光,对着来客温文一笑道:“此座玄宇阁是我年少时被封做清河王的居所,正对日出之地, 沼海少主可以欣赏日出一刻的“雪湖”。”
鸦黑的貂皮轻拢着少年形状秀美的下颚,同时也剪出一道修长清雅的身影。
他微笑颔首,一闪而过弯月似的神采。
端木景深心中难掩复杂。
这轻裹黑貂衣的少年公子不过十七十八,眉骨神秀,气质温润,清艳的眼眸宛如一泓柔动的春池,生得可说是极其美貌,举手投足亦是像极了人类,甚至更为从容优雅。
这般纯良无害的姿容,实在难以和凶猛的黑蛟想象在一起。
端木景深发现自己难以看透此人,他身上看不到丝毫大妖该有的凶气和苍气,彷佛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年轻修士,但就如平静无波的深海,如若天空不变脸,永远都不知道底下翻腾着何种风浪。
“阁下可要先行安置?”
男人换了一个话题,看向远处对方的童仆,不由得又生出一丝困惑。
贵人们通常都会携带数名机灵聪慧的童仆来解闷,但这个沼海少主却只戴了一名童仆。
与主人一身鸦黑相反,童仆穿的一身柔白,姿容亦是稀罕。只是从刚才到现在,他都站在大老远的门口,丝毫没有要近身服侍的意思。现在端木景深已经开口了,但他依然八风不动地站在门口,自顾自地盯着外面的云海发呆。
这哪里还像一个仆侍?更像一个事不关己的陌生人。
他看向年轻的蛟主,不着痕迹地暗示道:“阁下可需要我另外安排人手?”
这种在外人面前不知轻重的奴仆,理应教训一番吧?
少年微微蹙起秀丽的眉心,似是苦恼了一刻,但很快摇了摇头,不等端木景深说话,便又摆出那副油盐不进的笑容。
除了一开始的引见,他从头到尾都是笑着,却没有真的出声说话一句话。
端木景深突然明白了。
这哪里纯良无害?
这是一种人类无法理解的傲慢,何需对随意践踏的花花草草耍威风?少年的微笑是不将任何东西视作同等的冷漠,一种毫无人类情感的残忍。
端木景深心下一寒,他竟是现在才查觉出来,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竟生不出半分气愤。
黑蛟少主的傲慢与生俱来,就如上苍降雨般,随他施舍,让人生不出丝毫怨愤,甚至觉得理所当然,不知不觉便默认了。
“阁下好生休息吧。”
端木景深按住心中的古怪感,挥袖而去,许久,童仆才冷冷抬了一眼。
他轻喃道:“不在他身上。”
说完,整扇门便被炸成粉尘。
无怪乎白凤气成这样,自己纡尊降贵假扮作成凶兽的仆人,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没错,那身穿黑貂衣的少年公子正是傅莲,他接到了唐萤的来信,知道她已经入了皇城。少年索性就正大光明行使特权,以沼海之主的身分光临霁国皇城。
“你要找的东西确定在皇城,左右跑不掉的。倒是一会记得把地扫一扫。”
傅莲无视满地碎尘,他轻转腕上的佛珠,颗颗殷红滚落在如霜的皓白上。
“我现在可不想待在这里,有不好的东西被放出来了。”
白凤烦躁地来回踱步,一身白衣回应似发出迫人的光彩,隐约显现出片片散发白光的纤羽,想来之前在端木景深面前是刻意掩饰过了。
任摄政王怎么猜也不会猜到,他千方百计给侄女下的套,套中的正主早已出现在自己面前,还光明正大做客皇城。
浓稠的水气令白凤的五感变得迟钝,其中还有一丝洗不掉的恶臭邪气让祥兽躁动不安,险恶的天相似乎也在反映着他内心的不满。
“哼。”
少年魔王似乎觉得很好笑,他心情看得不错,满空怒吼的雷雨劫云在他听来宛如动人的仙曲。
白凤焦躁到都快要捉头道:“笑什么?你是世间唯一的魔王,世上恶孽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