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神骨,这千余年几乎日日受折磨,非常脆弱。
正是因为这个,慕青竹才不会担心他反叛,对他十分宽容。
“何止。”帝璃笑了一下说,“我很快就要死了。”
露凝诧异地望过去,这个她是不知道的。
“这也算解脱。”他没什么表情,“一千多年了,真正的帝尊留下的血肉早已用完,再维持不住神骨的躁动,大约和你成亲洞房之后,我就会死。”
他取出一粒丹药:“这是尊者给我的,让我服下与你洞房,待我死后,将神骨移到你我的孩子体内,天下无人会怀疑。”
露凝抓紧了衣袖::“然后再让你的孩子经历一次你经历的事?”
帝璃:“对。”
露凝自蒲团上起来,走到他身边静静看了他一会:“你也答应了?”
帝璃笑了一下:“我好像没有资格反对。”
露凝点头:“你确实没有,这么多年,你早都习惯对他唯命是从了吧。”
帝璃笑意渐失。
“你折磨自己还不够,还要折磨自己未来的孩子?你放心,这件事不可能发生,我便是死,也不会与你诞下孩子。”
帝璃转开视线:“我知道。你心中倾慕的是真正的帝尊,我这个冒牌货如何能入得了你的眼。”
“你可以不做冒牌货。”露凝直言,“左右都是死,何不最后为自己活一次。”
帝璃一言不发,好像不为所动,露凝干脆道:“哪怕只为给自己挣一个真的名字。总不至于直到陨落依然顶着别人的身份,无人祭奠真正的你。”
帝璃眉头一皱。
“你今日来见我就是存了这样的心思吧。”露凝表情缓和了一些,声音带了一点温度,“不然你根本不需要来,只要等着大婚之日我被送到你面前就是了。”
帝璃目光转向她,重复绽放笑容:“你很聪明。”
“但这很难。”他起身走到门边,看着波光粼粼的阵法,“这一千多年来我一直在找真正帝尊的下落。尊者从未将我放在眼里,所以也不知道,我虽身体羸弱,是个废物,却也有自己能做的事。”
露凝看着门边站着的青年,他很瘦,身子瘦削,穿着宽大的紫袍更显得单薄,与解离尘根本没法相比。
“我善卜卦。”他回过头,“很早我便算出真正的帝尊或许没死,这些年一直在寻找他的下落。”
他留在修界那么多化身,明面上是为帝氏做事,其实都是在寻找解离尘的踪迹。
起初背着慕青竹寻他,无非是希望自己可以苟延残喘,过得更久些。
毕竟找到他就意味着有了新的血肉,还可以维持这具残破的身体。
也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从骨子里厌倦了这样仰人鼻息,乞讨生活。
好像是用无数化身经历过许多人生之后,突然醒悟这样活着太没趣味,还不如一了百了。
“但很可惜,他这次是真死了。”帝璃怜悯道,“极渊已毁,他活不下来的,连卦都无需再起。”
所以他们筹谋再多,也都是无用功。
露凝刚对他有的那些温度瞬间消失:“是吗,那又如何?”
“他已经死了,我一个人根本反抗不了尊者。”帝璃看了她很久,忽然说,“不如我就听他的话与你成婚,做一次夫妻,也算死前得了一份温存。”
露凝并未因他这话激动生气,她甚至还笑了一声,笑意讥诮,显得他很可笑。
“你走过来一些。”
她这么要求,他还真的很听话地走近了一些。
露凝仔细观察他身上的力量,视线划过他后背神骨所在,解离尘剩下的核心力量都在这里了。
都在这里的话……
她沉默不语,只是盯着他的后背看,帝璃发现了,也只当什么都没发现,直到她再次开口。
“我可以答应你。”她垂下眼睫道,“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帝璃好像并不惊讶她会改变主意,轻轻道:“你说。”
“这也不算是答应我的事,这也是为你自己还一报给慕青竹。”她凝视他,“就算你已经认命了,可那是千余年的折磨,你死之前总要他尝尝你的痛苦吧?”
帝璃无声地看着她。
露凝说:“他如今身受重伤,是最虚弱的时候,帝印反噬他会更重,他不会轻易动用。”
她靠近一些:“他平日里都是随身带着的吗?”她面上带起一点回忆,“他应该无法一直随身携带帝印吧。”
他是冥族,帝印该是随时反噬他才对,就如曾经的长笛幻境中,他拿帝清剑来摧毁解离尘的灵府,握剑时也是时刻被灼烧的。
以此推算——
“帝印此刻肯定不在他身边……我大约知道藏在哪里。”
她还记得那个房间,里面摆着香案和龙凤烛,还挂了一幅画,外面是直入云霄的树海,给帝璃描述一下他就会知道。
“帝室大多地方你应该都是畅通无阻的,我也不是要你偷走帝印,只是稍做手脚的话,应该不是特别难吧?”
帝璃没说难或者不难,只说:“我这么做了,你就会与我成婚,为我诞下孩子吗?”
露凝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