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的姨母没错,但本宫还是当朝皇太后,你区区一介外命妇,见到本宫得行三跪九叩的大礼。”
话音落下,“娘娘息怒——”屋子里的侍女呼啦啦跪了一地,连发疯的袁氏都愣住了。
她说什么?
三跪九叩的大礼?就凭她……
顾逢锦重新拢袖坐下,宫廷织造的妆花缎襕裙下露出一对精巧鞋尖,她的仪态尊贵端庄,眉目舒展,但看在袁氏眼里总觉得格外阴森可怕。
她脚下莫名发软,要不是有婢女撑着就要坐到地上了。
“这段时日,你从宫里拿走的财物。一件件、一样样,本宫可都还记得。”
顾逢锦紧攥着拳头,幽幽说道:“限你十日内将东西全数奉还,典当变卖的统统折成现银,若是发现少一个铜板……差多少,本宫就要用你身上的肉来补。”
袁氏猛地抱住自己胳膊,一副见了鬼的样子:“这、这怎么可能?那些都是你……您送给四皇子的,与臣妇有丝毫相干?”
“不知尊卑的东西,这些财物你到底昧下了多少,心里恐怕再清楚不过。你拿不出来,那就去找嵇耀拿。”顾逢锦道,“其中的外邦贡品、御赐之物也不是一件两件,你和李侍郎二人私自倒卖御用,是何罪名,本宫若告知刑部,想必他们自有论断。”
听到这样的内容,屋里跪着的侍女全都低伏垂头装不存在,连‘娘娘息怒’都没人敢说了。
袁氏周身一个激灵,寒意自脚底升起,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
此时就见一个满头茶水狼狈的中年女人,发髻散乱,在地上哭嚎嘶叫,那画面实在惨不忍睹。
“娘娘您这是要逼死臣妇啊!可怜我们四皇子年纪轻轻就没了母亲,只余我这个姨母……”
顾逢锦别过头:“令夏,请侍郎夫人出去,要是请不动,可以大点力气。”
令夏早就恨得牙痒痒了:“是,奴婢遵命!”
后来大约又有几个宫女、太监上前,连拉带拽将袁氏拖出了寿禧宫。
“请吧夫人!奴婢手重,弄疼您就不好了。”
“啊啊啊,你们谁敢动我,我可是当今四皇子的……”
顾逢锦望着窗外飘飞的金色落叶,耳边的喧闹声越来越轻,最后归于平静。
过了一会,令夏走进来复命,小姑娘脸上的喜色遮都遮不住:“娘娘您总算想通了,奴婢早就说了他们都不安好心。您听见没,刚才袁氏被太监拖出去的时候哭得和杀猪一样,叫她把那些宝贝吐出来简直形同剜肉,您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顾逢锦笑了笑:“真的?”
“那可不,自从咱们从府里离开进了宫,这是您最威风的一天了!胆敢觊觎皇家御用,也不看看她有没有那个资格!”令夏眉飞色舞。
顾逢锦看着她的笑脸,眼前的画面逐渐和过去重叠:新军杀入皇城的时候,皇宫里旧朝所有的奴婢都杀的杀、降的降。嵇玄身边的老太监一头撞死在御极殿上,而令夏以身护主,惨遭……
记忆清晰得如同烙印,顾逢锦脸上笑意敛去,她握紧拳头:“把香炉灭了,以后都不要再点。快,替我准备纸笔来。”
宣纸铺就,墨锭在砚台内一圈圈化为水,顾逢锦逼着自己回忆脑海里全部的剧情细节,那些剧情被血浸透了,充斥着屠戮和哭嚎。
她要赶在大庸朝易主前将所有重要线索默写出来交给嵇玄,现在他才登基不久,嵇耀的势力未张,还来得及。
党羽;
谋反;
奸细;
所有的剧情在她脑海里串成线。
“忠勇侯、武义大将军、吏部尚书、吏部左侍郎、右督御史、文常殿大学士……”
他们有的很早便和嵇耀结党营私,有的利用其皇子之势行龌龊之事,有的是因为家里女儿被洗了脑,除了勾结党羽,嵇耀之流还暗害了许多忠心耿耿的官员,害得他们家财尽失、子孙断绝……
凡此种种阴谋诡计,顾逢锦用一字一句全部撕开。
每一个字都饱含战乱的血污。她在写下这些的时候就没考虑过自己,嵇玄看到以后会把她当成内奸也好,当成鬼神之乱也罢,这辈子尽力偿还他,大概就是她重活一次的意义了。
的男主角,身负主角光环的嵇耀是不可战胜的吗?
逆袭流男主有多受天道的眷顾?顾逢锦不知道。
在刚得知真相之时,她一腔怒火熊熊燃烧,恨不得化身厉鬼去和嵇耀同归于尽。
但此刻,她听着门外令夏和侍女们叽叽喳喳的说话声,感受阳光透过窗纸的温度,感觉这一切平静而美好。
不管这个世界是不是一部‘渣男升级’的,他们这些人,终究是活在里头的,她要救他们。
顾逢锦这一写就是足足两日。
令夏开始还以为她又在写诗词之类,但后来发现事情不对,顾逢锦几乎不眠不休,燃尽的蜡烛换了一根又一根,手指沾满墨渍,宣纸摞了厚厚一叠。
侍女们都吓坏了:“娘娘,您休息一下吧,保重身体啊!”
顾逢锦磨墨的手不停:“不行,我还没写完……”
几名侍女面面相觑,不知道她到底在着急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