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前排的宋军骑兵整齐地向下俯冲,他们手中拿着标准的长约有3米的长槊。
山坡在颤抖。
铁蹄的声音,就像无数战鼓在拼命捶打鼓面,爆发出震天动地的威势。
残阳只剩下最后一点点还停留在地平线上,将宋军的甲胄映照得散发出血红色的光泽,将整个钢铁洪流的影子也拉伸出来。
山坡上已经看不到残阳的光束。
从高空俯瞰,当夕阳沉下去后,光辉和阴暗交接的那条线正在大地上移动。
天空也由深红与青的交融,变成了深青色,天边悬着的那轮冷月,仿佛一只冷漠的眼睛,正在俯视着下方。
宋军的洪流是从阳光下,冲进了阴影中。
仿佛能把泰山蹦碎。
那样的威势,在远处埋伏着的金军,仅仅是听到都感到震撼。
连完颜宗干也内心震惊,这样的宋军,如果是正面对决,将会是怎样的一种场景?
当宋军的战线向下移动到山坡的一半的时候,最前排的战马前脚突然向下一折,发出一声悲凉的嘶鸣。
整个战马向前栽倒,跌入了深达五尺的、被掩盖住的坑里。
上面的骑兵整个人从马上飞脱出去,摔在前面的土坑里。
那一瞬间,他们甚至能清晰听到自己身体里骨头碎裂的声音,青黑色的苍穹在视野中一闪而过,随后是红色的。
脑海中的画面最后定格在入伍前亲人的模样。
下一刻,后面的战马和骑兵也摔倒下来,压在前面摔倒的骑兵身上。
甲胄相互碰撞,在巨大的冲撞力下,被撞变形。
人的血肉在甲胄的冲击下,变得脆弱不堪。
刺进血肉中,在骨头上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悲凉的惨叫声代替了高亢的冲锋声。
铁甲碰撞的声音和战马哀鸣的声音混在一起,鲜血如同一朵朵花儿,在前方跌倒的人群中绽放出来。
人的血肉被挤压、扭曲。
从高空俯瞰下去,那里就像有一层厚厚的无形而坚固的墙壁。
宋军英勇的铁骑军团遇到那层厚厚的“墙壁”后,不受控制地向前足足推进了二十几米。
无数的热血男儿在那里跌倒,摔下马,被后面的战友压倒,被重型战马压死。
就在今天早上,他们每一个人都自信满满。
他们一腔热血,满腹豪情,誓要以死报效圣天子对他们的信任。
但此刻,他们却就此死去。
看到这样的场景,陈篝眼睛里流出血来,心中的恨意如同四海之水!
姚雄气急攻心,差点吐出一口血来。
刘丙宇则整个人呆立在原地,仿佛遭到了雷劈一样。
詹度则在不停嘶吼:“快撤!快撤!”
但他的声音就像沧海一粟。
除了统帅站的位置能清晰看到下面。
冲锋在后面的宋军根本还不知道前方发生了什么,当他们冲到山坡口的时候,也看到下面的惨状,顿时大脑一空。
战马已经不受控制了,群体已经不受控制了。
所有人都看到下方是地狱,但这种冲势已经止不住。
这是一种怎样的绝望?
若是冲锋杀敌而死,倒也死得壮烈,死得其所。
但现在却是遭到陷阱而死,连敌人都没有看到,没有见着。
这样的死,他们不甘心!
恨意漫天!
中间的宋军已经被前后夹在中间,眼睁睁看着自己冲向无谓的死亡,摔倒在地上,被人和马压得变形。
这一刻,人命变得比路边的草芥还要廉价。
最后方的宋军终于开始变换阵型,从两边分离出来,就像长了一对羽翼,开始往左右两边伸展。
但是前面的几乎已经无救了。
无数人冲撞上去,从战马上跌落下来,砸进了人肉坑里,已经失去生命的身体向山坡下滚去,滚在金军的营帐前。
他们有的身体已经彻底变形,有的甚至成了一堆血肉,有的瞪大眼睛,死不瞑目。
有的还剩最后一口气,全身上下只有一个手指头能动,在颤抖,眼神中充满了不甘!
不多时,前方已经尸横遍野。
无数人在痛吟,绝望地呼喊。
宋军三万人,只有三千人幸存下来。
陈篝牙龈都咬出血来,用沙哑的声音连吼道:“撤!撤!撤!”
上面幸存的宋军开始整顿队形,但是巨大的损伤动摇了宋军的军心。
“想跑,没那么容易!”
不知何时,完颜宗干领着人马,从两边冲杀出来了。
金军气势大振,就像一对展开的双翼,迅速向两边延伸,然后又快速开始合并,露出它锋利的獠牙,向上面最后的宋军骑兵发出了冲锋。
金军的战鼓声响起来了,在萧水之畔,密集如同夏日的暴雨一样。
金军的喊杀声震天动地,一片片黑色的影子在宽阔的平地上移动,就像凶猛的洪水,铁蹄的声音震得地面扬起尘埃。
刘丙宇恐慌道:“詹度!你速速带五百人从左翼挡住金贼,陈篝,你带五百人从右翼挡住金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