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律由低沉逐渐升高,仿佛有那么有那么一根无形的弦被越绷越紧,越绷越紧,疾风骤雨随时都有可能降临!
音乐达到最高点后,张萌的后背蓦地一紧,脑子里跳出两个字:来了!
一个极其短暂的停顿之后,音符重重的落了下来,音调不高,却有极其有力,像一把锤子直接击打在人的心坎上。慷慨昂然的旋律反复回旋着升高,其中愈加的苍凉、悲伤,让人连呼吸声都控制不住有些发颤,而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又让人十分的心折感慨。终于,一个重音之后,音乐戛然而止。屏幕上一道闪电劈过,“惊雷”两个字砸在正中。
短短不到两分钟的片头结束,俯拍的申城码头全景出现在画面中。阳光下的江面,悠扬的汽笛声,岸边熙熙攘攘的人群,让张萌一家三口不约而同的长舒了一口气。
监控室里,姚成伟紧张问道:“怎么样,现在收视多少?”
一个工作人员停下敲击键盘的动作,回过头来:“现在是107。”
“昨天前一部剧大结局是126,今天新剧首播,才开始比昨天有回落是比较正常的。”姚成伟低声自语着,“继续往下才能看出确切情况。”
画面切换到刑讯室内。一上来就这么激烈的情节让张萌有点儿意外,但也仅仅只是一点意外而已。她皱了皱眉,小声嘀咕:“又是审讯,不过就是我方人员如何经受各种严刑拷打仍旧坚贞不屈,宁死也不背叛组织最后壮烈牺牲这一套……”
正说着,一个狗腿子捧着步话机进入刑讯室:“报告队长,沈处长找您。”
队长模样的人先是愣了一下,沉着脸冲门外使了个眼色。捧着步话机那人一脸为难,凑近了小声道:“沈处长说,让您就在审讯室里说话。”
“哦?”
那队长有些困惑地挑了挑眉,看看左右的人,又看看刑架上的犯人,稍稍迟疑,接过听筒。开口之前,他不自觉地低了低腰,语气十分谦卑:“沈处长,我是李彦,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
步话机对面随即传来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李队长,言重了。”
一共才这么一句话六个字,不知为什么,张萌陡然间一个激灵,“蹭”的一下子把背挺直了。
她并不知道,同一时间,许多坐在电视前的人都和她一样,说不清是什么缘故,就下意识的纠正了驼背的姿势。
温竹听到步话机里的声音也是一愣。他当然听得出,这是顾盼的声音,只是这种语气腔调……他忍不住扭头看她,她似乎料想到他的动作,正好也看了过来。目光在半空中对上,一触即分。温竹的眼神重新回到电视屏幕上,心中却生出一种被抓包的窘迫。
剧情还在继续。
步话机对面的沈处长,口中说着“言重”,声音却冷冷淡淡的,任凭谁也没办法把这个谦辞当真。她接着道:“你们昨天抓的那个山城分子,现在招了吗?”
李队长抬眼往刑架上的人瞟了一眼:“管他什么山城分子,也不是木雕泥塑的,只要他是肉身凡胎,进了咱们七十六号,就没有不开口的。”
刑架上那人听见两人的对话,一直无力低垂着的头微微抬起一点儿,嘴角艰难地扯了扯,露出一抹不屑来。旁边人看见,立即就是狠狠一鞭子抽过去。
“这个我倒是没怀疑过,只是……”听李队长这么绕着弯儿不敢正面回答,沈处长心里有数,轻笑了一声,“李队长,咱们做情报工作的,有一点得清楚,情报这种东西是讲究时效性的。再如何重要的信息,一旦过时,那就一文不值了。”
“我知道李队长在顾忌什么,怕他熬不过刑就这么死了,断了线索。”沈处长不紧不慢,“只是,这个山城分子抓进来已经快二十四个小时了。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再耽搁,只怕最后我们拿到了口供,也没多大用处了。”
李队长皱了下眉:“那,您的意思是?”
“审讯工作,有时候不必太过畏首畏尾,你要是先有了顾忌,那些贱骨头当然心怀侥幸,要咬着牙硬撑。”沈处长指点道,“该下重手的时候不要犹豫,不然,人家还以为,咱们七十六号是嘴硬心软好欺负的很呢。再者说,也未必就只能在他身上下工夫,他难道就没什么亲近的人了吗?”
别的都还好说,最后这一条李队长有点儿不太同意:“沈处长,我们也调查过这小子的社会背景了,他从苏州那边儿过来,父母双亡,平常也没有结交几个朋友,常打交道的几个人也都甄别过了。”
“女人呢,你们调查过没有?”沈处长不以为意,继续道,“我知道,复兴社有一条规矩,说什么‘匈奴未灭何以家为’,拦着不让他们成家。但是,这是人,他总会有私心,哪儿能让一条规矩完全管得住?”
李队长心中一凛,猛然间扭头,敏锐的发觉刑架上那人的手似乎在发抖。
沈处长还在继续说:“你们抓的这个人,得有快三十岁了吧。寻常人到了这个年龄,早已经有了儿女,他若是早年没有结婚生子,真的会不在乎吗?更何况,猫儿就没有不偷腥的。他一个正当年的大男人,伪装身份是商行的财务经理,不说多么有钱,还是有那么几分体面的。这样的人,竟然连他的露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