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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堂(1 / 3)

“祖父与我复盘此案时,曾着重提过:那位年轻的奶娘可能知道些什么、或许是这桩悬案仅剩的一位知情人了。”

“只是可惜后来哲宗皇帝登基,将此案以雷霆手腕强势压下,朝野间皆在传,这其中或许有他的示意……祖父不敢触其霉头,便也没有再执着着去深挖些什么,”林照低低地叹了口气,眉眼微垂,神色倦怠道,“反倒是我,幼年听祖父提起过一次,又因为当年傅二姑娘在西山道上的惨死实在是太过轰动,在当时的洛阳城里传的沸沸扬扬,惹得哲宗皇帝下了几回封口令才勉强将流言镇压了去……这才使得我记忆犹新,铭记到如今。”

“其实这事倒也不难去验证,”林照抿了抿唇,起身蹲到神色怅惘的钟意面前,捏了捏她的手,唤回钟意的注意来,低低道,“我出宫后便派人去寻觅当年在长宁侯府里的老人,总还能会有老人记得,当时的那位奶娘究竟是姓甚名谁……你现在也不用一个人自己想太多,左右事已至此,你如今也不必靠着长宁侯府如何,倘真是我猜岔了,这事儿就到此为止;倘若那奶娘真的是你那母……我届时便重新递了帖子入宫,我们再面对面地从头梳理一遍。”

“你那‘母亲‘,几次三番地对你做下这许多恶事来,原先我便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倘若她真是当年那位奶娘,我们必得让她血债血偿不可!”

“可是,”钟意怔忪半晌,复又呆呆道,“就算我真的是……就算当真如林姐姐所想的那般,可……他们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我母亲,我那母亲,”钟意僵硬地吐出‘母亲‘两个字,艰涩道,“倘真如林姐姐所想的那般……她是绝对不会主动去寻上长宁侯府的!”

——因为钟意虽然与林照没有说,但她自己心里却清楚地知道:上一世的时候,骆清婉早在她卖身入赵府的第二年便残疴缠身、撒手而去了。

就算,就算事情的真相真的可笑如林照与她所猜测的那般……那上一世的傅敛洢,又是如何便得知了钟意的身份,还横跨着两座州府,遥遥地指了个丫鬟过来害死她呢?

这一问到时把林照也难住了,不过林照素来果决,想不清楚的问题也不会多做纠缠,而是直接单刀直入道:“这恐怕只有那些人自己才知道了,不过,这本也不是什么重点。阿意,你现在需要想的,只有一桩事,如果当年的那个奶娘真的是你那母……下一步,你又预计如何去做呢?”

钟意犹且还僵着张脸,神色木然,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你想认回去吗?”林照放缓了声色,轻轻地捏了捏钟意的耳朵,语调温柔道,“倘若你真的有可能是长宁侯府的女孩儿,你想认回他们吗?……年份间隔太过久远,当时的许多证据都早已被时间泯灭,了然无痕,你如今若想上侯府认亲,这其中或许会遇到一些挫折麻烦,甚至是长宁侯府中你那些亲人的苛责、诘问与不理解……阿意,你想认回他们吗?”

“我,我不知道,”钟意的眼泪簌簌地落了下来,她难堪地抬手捂住眼,哽咽道,“林姐姐,我不知道,我从未想过……我从未想过我还有亲人在世,我原还以为我在这世上再无……”

“好,那我们就试着搜罗证据认回去,”听钟意这般说了,林照还有哪里不明白的,她轻轻地叹了口气,一下又一下的轻抚着钟意的后背,柔声道,“确也得给认回去,我们就是不图着长宁侯府能给什么助力,也不能让那鸠占鹊巢之人享受尽一辈子的好处!”

钟意尚且不能转换过脑子来,呆呆地思索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林照语调里透着愤怒的“鸠占鹊巢之人”指的是傅敛洢……这么一对上去,钟意恍然觉得整个世间都变得莫名可笑了起来,她很难想象:就在前两天自己才刚刚见过、再往前数两个月,自己甚至还暗暗羡慕的、觉得有些对不住的对象……如今想来,却竟然可能是占了自己的身份、且前世还害了自己的性命之人……两边这么一合上,钟意陡然觉得,这世间所有的人与事,好像都变得十分滑稽可笑了起来。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太过荒谬可笑,也让钟意不禁觉得:太不值了。

钟意原本以为,自己上一世的悲剧在于“心比天高、身为下贱”,想要的、想求的太多,却奈何生来亲缘单薄,想求来谁谁都留不住。

可若是……她从一开始便求的是错误的人呢。

钟意突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止不住的恶心与厌恶感一阵一阵地往上涌,逼着她下意识先推开了林照,捂着胸口边往殿外冲。

正正撞到了恰巧下朝过来的宣宗皇帝怀里。

裴度见钟意脸色惨白、神色惶然,先被她吓了一大跳,看也不看四下便先将人揽到了怀里,温声抚慰道:“阿意,阿意,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宣宗皇帝身上宁静怡然的气息很好的安抚了钟意的情绪,让她心口那突如其来的反胃感又倏尔泯灭了一大半。

“胃里有些不大舒服,许是吃东西不应了,”钟意僵着脸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垂下眼睫避开宣宗皇帝探究的视线,低低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让陛下忧心了……”

裴度见状,却是直接伸出手来,轻轻地捏了钟意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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