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整个人晃了一下,嗓音发哑:“不可能,不可能。”
“唉——救护车赶到车祸现场的时候,许枝月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
怎么能……怎么会这样……
岑格非的胸口像是被利爪蛮横地撕扯,又像是被铅锤用力地撞砸。
眼看没多久他们就可以一起到城京市念大学,眼看他就可以迎接崭新的有她的生活……她却……
岑格非听不见人声,听不见喇叭声,听不见头顶的雷声……什么都听不见了。
他麻木地走着,每一步都像踩在空荡荡的黑白世界。
说什么祝他往后余生光明锦绣,呵,没有她的余生何谓“光明”?
流云大桥。
岑格非沿着路边走到了桥上,江风吹鼓他漆黑的外套衣摆,深棕短发扫过眉眼。
若有旁人多看一眼这个昏暗傍晚里的清俊男生,会发现他恍如丢了魂魄,仿佛一只随时会被扯裂的孤鸟。
“等我去找你。”
岑格非极浅地弯了弯唇角,语声轻如呢喃。
同时他往前迈了一步,快而准地手撑上江桥护栏,长腿抬起,站到桥栏平台。
决绝地,毫不犹豫地朝暗茫茫的江水投坠。
……
雨点嗒嗒地斜打在一尘不染的落地窗上。
“少爷,”特护将餐车推到床边,“您该用午饭了。”
床上的男人——大男孩更准确,肤色苍白如纸,精致的薄唇没有什么血色,双眼睁着,眸光却涣散。
本来该是多么清俊出众的好相貌,现在只剩肉眼可见的瘦削,全无一丝精气神。
“少爷,现在是午饭时间。”特护尽职地再次提醒,精心搭配的营养餐散发着袅淡香气。
床上的人仿佛失去五感,没有半点动静。
“您不吃饭怎么行?”特护将勺子递给他,“人是铁饭是钢,您这总不吃饭……”
“再怎么样,都要吃饭,不要折腾自己的身体。”面容冷肃的中年男人边说边走进房间。紧跟在他后面的是一位优雅美丽的中年女人。
特护和房间角落伫立的保镖齐声:“岑董,肖总。”
肖总肖千娟满心满眼都是亲生儿子,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床边,“格非,你今天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这饭不合你胃口吗?你想吃什么,给妈妈说,好不好?”
肖千娟说着说着眼睛就红了,“老天有眼,让我们将你找回来,你千万要好好的啊……”
很不凑巧,岑皑夫妇发现岑格非的时候,他已经翻过桥栏要跳江。幸好救援及时,他的身体没有什么大问题。
但他醒来后的这四天,不说话不吃饭,对周围的人一概不理不睬,几次拔掉营养液的注射针,先后试图跳窗、割腕……
如果不是岑皑安排有专人二十四小时严密贴身监视保护,他怕是已经……
肖千娟背过身擦去不听话地涌出来的眼泪。岑皑在旁边握了握她的肩膀,心里同样不好受。
岑格非寻死的念头太强烈,岑皑和肖千娟根本不敢问他为什么,害怕一不小心刺激到他。
“人生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活着才有希望。”
在商业纵横了几十年的岑皑,很少有这么低声细语的时刻,“来,坐起来吃饭。”
特护低头往角落退避,给老板夫妇俩让出位置。
“格非,妈妈喂你吧?”肖千娟捧起碗,持起勺子。
“没有……”岑格非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嗓音沙哑得像粗糙纸板擦过沙砾地面,“希望了。”
“格非!”肖千娟和岑皑激动于儿子终于开口说话,然后才是注意他说的内容。
岑皑满脸不赞同,“年纪轻轻,不能这么悲观。寻死就是逃避,逃避代表懦弱。”
雨势骤然变大,噼里啪啦地砸在玻璃上,泅出一小滩一小滩的斑驳水痕。
岑格非神色漠然,恍若不闻。
“讲句不好听的,你是我和千娟带到这人世的,是我们给的身体、生命。”岑皑的手掌一拍餐车,“我们不允许你伤害这副身体、放弃这条命。”
肖千娟低声:“阿皑,别这么说……”
“是啊,爸说得对。”一位和岑格非年纪相仿的男生出现在门口。
“无论如何,都要活着。你要是不在了,爸妈会很难过的。”
男生憨厚地挠挠头,“忘了做自我介绍,我是岑烨。我可以喊你‘哥’吗?”
“格非,这是、这是养在我们家的……”肖千娟两手捏握,不知道该怎么说。
岑皑心大惯了,“格非,岑烨,以后你们就是兄弟了。”
“哥。欢迎你回家。”岑烨十分诚挚地。
岑格非的眼睑斜撩,视线冷淡瞥过岑烨。须臾,唇角勾出一丝不明显的厌恶和讥诮。
……
岑格非开始一日三餐地正常进食了,岑皑夫妇很高兴。
尽管这位刚认回来的亲儿子还是不怎么爱说话,经常目光放空,长时间地出神。
“格非,我能进去吗?”肖千娟敲了两下房门,等了一会儿,“还在午睡吗?”
岑格非:“进。”
“天气热,我煮了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