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点的钟声响起,大年三十终于到来。 按照华夏的传统节日,这是2001年的最后一天。 安静的书房里,三个男人两坐一站,一个女孩拄着下巴坐在对面,眼睛一眨一眨。 一会儿看看方文洲,一会儿看看江洋。 她听的云里雾里,但却觉得很有意思。 江洋不仅眼神中有着一丝的玩味之色,表情也变的有趣起来,淡淡的笑,看在方文洲和贺云章的眼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这个年,这个除夕,注定在惴惴不安中渡过。 自从1998年放开地产政策以后,官商民三个阶层就如同发了疯一般,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整个行业的动向。 没错,人们疯了。 他们在走路时,吃饭时,无论是上班还是下班,甚至蹲在厕所拉屎的时候,都在思考着和判断着跟“地产”有关的事情。. 在所有人看来,这是“趋势”。 说的宏伟一些,这是大势所趋。 短短三年零四个月,不说整个华省和华洲地区,放眼整个华夏也是一片生机勃勃。 漫天遍野的挖掘机压路机,数不尽的塔吊和农民工,看起来欣欣向荣,充满了无尽的希望。 这就好像一个枯燥乏味的家庭生活,突然有了一个好玩的游戏。 死气沉沉开始变得朝气蓬勃。 精气神何止拔高了一个档次? 地产业的大肆崛起,商品房的价格正在以一个极为恐怖的速度飙涨着,似乎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方文洲不知道这种现象要持续多久,他总觉得心里有些怪怪的,但具体又说不清楚到底哪里奇怪。 从顶层到高层,从高层到中层,从中层到底层,都在一拥而上。 企业们,专家们,海外的投资商们也纷纷涌入这片市场,加入地产的阵营。 事实证明,上面的决策是正确的。 没有这个决定,石山县不可能发展到今天的面貌。 华洲市也不可能有今天的面貌。 直到华洲市的土地价格越来越高,甚至供不应求,就连各方不相干的人都要插手过问的时候,方文洲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正在发生的事情不是趋势,而是一面镜子。 这是一面照妖镜,让方文洲看到了无数个原本看不到的妖魔鬼怪的真面目。 他们龇牙咧嘴,丑相环生。 奈何方文洲看不清这些妖怪意欲何为,又或者说到底是不是他猜测的那样。 “经济”二字听来简单,实则太深奥了。 华夏十几亿人口,教育与财富的巨大差异下,若是想让“经济”平均的让每一个人受益,那无非是痴人说梦。 江洋短短三句话,让方文洲心头一震。 但更吃惊的,当属他似笑非笑的表情。 在方文洲看来,他好像已经知道了什么,又或者说,他好像已经猜到了某些不好的结果。 “你的意思是,用地产刺激经济的办法是错误的?” 方文洲坐的笔直,目光正式江洋。 “不。” 江洋回答的干脆:“换做是我,我也会用这种方法去刺激经济。” “我们没有别的出路。” 江洋看着方文洲道:“对于一个落后别人几十甚至上百年的国家来说,想要快速且急速的发展,追赶别人的脚步,就必须要有一个支柱撑起来。” “兜里没有钱,就意味着落后,落后了,就要挨别人的欺负。” “要技术没有技术,要科技没有科技,只有一群廉价的劳动力,怎么发展?” 江洋一字一句,反问方文洲:“但问题的本质是,华夏生产出来的东西卖不到国际上去,不能把外面的钱赚到我们的腰包里,再怎么刺激都是在自己的窝里折腾,王麻子擦粉底,自己图个乐呵。” “就比如说地产,说白了还是自己人跟自己人玩而已。” “这么做唯一的好处,就是先把自己人的钱集中起来,才能有精力去做一些门脸上的事情。” 江洋抽着烟,轻声道:“那么大一笔财富集中起来,花到哪里去,怎么花?花出去了有没有效果?能不能得到预期的回报?” “不知道。” 江洋靠在沙发上摊开双手:“因为花这笔钱的也是人,他们对未来的一切都是未知的。凭借的也仅仅是对未来的判断而已,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