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弘元侧首看萧甫山,脸上挂着淡笑,目光却是冰冷,“意料之中之事,算不得什么喜事。我还以为,我们两府没往来了呢。”
萧甫山神色淡然,沉声开口,“家母寿宴,世子上门贺寿。本公自当礼尚往来。本公还单独备了一份贺礼给世子,不若借一步说话。”
裴弘元最是痛恨他这种表情,总是一副一切尽在掌控的淡定从容,哪怕是幼菫被劫走那夜,他也未见半分慌张。此人看似坦荡,实则心深如海,最是无情。幼菫那般心思单纯,怎是他的对手,怕是被拆骨入腹还在替他数钱。
裴弘元轻笑,“荣国公求人都如此理直气壮吗?”
裴弘元心思诡谲,能猜出几分他的来意也不奇怪,萧甫山起身,“世子不愧是春榜榜首,甚是聪敏。”
萧甫山已经抬步往外走去,厅内的官员纷纷起身相送。
裴弘元起身看向忠勇王,忠勇王走到他跟前,低声道,“他想买那株千年雪莲,本王说府中诸事是你做主。”
这株千年雪莲,去年惊现于世,一度引起轰动,最后被忠勇王抢先一步花重金购得。
裴弘元难得赞许地看了忠勇王一眼,转身出了大厅。
忠勇王居然有种被夸奖的喜悦,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转念一想,脸色沉了下来,到底谁是儿子谁是老子!
裴弘元引萧甫山去了他的外书房,路上遇到的侍卫,明显对萧甫山充满敌意。那日死在萧甫山剑下的侍卫不知有多少。
萧甫山神色自若,似在自家庭院漫步一般,丝毫看不出他曾血洗王府外院。
裴弘元看在眼里,眸光微冷,他喜欢拿实力说话,可萧甫山更喜欢拿实力说话。偏偏现在他力薄,无论是个人武艺还是府中实力,都被萧甫山碾压。
他若像萧甫山那般拿剑闯荣国公府,恐怕是闯不进大门,更别说进院子了。
进了书房坐下,裴弘元问道,“荣国公要私下给的贺礼是什么?”
萧甫山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递给裴弘元,“二十万两。”
裴弘元接过银票,随意翻了翻,便放到萧甫山身旁的桌上。“你要雪莲何用,救你儿子?你该知道,我巴不得你儿子出事。”
萧甫山未回答他的问题,“你若觉得不够,或者你开条件。”
裴弘元灼灼看着他,身子前倾,一字一句说道,“那好,你跟堇儿和离。”
萧甫山眸子里染了冷意,他来之前便有心理准备,裴弘元必然会拿幼菫做条件。难得自己有求于他,他又怎肯错过这么个机会。
“世子明知本公不会答应。”
裴弘元笑,萧甫山这个人的控制欲,怕是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也没指望他会答应。
“那我退一步,你让堇儿来找我要,我便双手奉上。你知道,我最是不忍拒绝她了。”
萧甫山脸色阴沉下来,“世子还是换个条件吧。”
裴弘元端起茶,“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萧甫山收了银票,“那就说些别的。关凌山铁矿五年前由兵部和工部共同接管,开采铁矿打造兵器。兵部给出军械数额,提供铁料,工部铸造给发。按兵部各军械数量,工部的用料核算,五年所耗铁料约两百万石。关凌山铁矿的开采速度,五年大概能开采铁料两百八十万石。负责这铁矿开采的恰好是连成。”
裴弘元端茶的手一滞,他缓缓喝了口茶,放下茶盏,波澜不惊。
“这么说来,连成是贪墨了不少。说起来,我也有一事不明。传闻荣国公还有一支萧家军,军队一年所耗巨大,粮草,军饷,衣物,军械,不知荣国公是如何支撑的?历朝历代,盐铁官营,萧家军不受兵部管制,也未编入西北军,兵器打造的用铁从何而来?”
萧甫山淡淡说道,“传闻只是传闻,世子莫太当真。八十万石的铁料,想要运出去,车辆,船只,搬运,总会留下痕迹,想要查,倒也不难。世子手下也不少暗探,应也知道,很多事情只要是查开了头,后面就容易多了。”
裴弘元沉默了片刻,他说的没错,想要查,总能查出端倪。他能从连成的三十万两银子,一路查出来铁矿,手段可谓是厉害。
萧甫山为了不让他见幼菫,居然要拿这个做条件。这明明是他扳倒忠勇王府的一个机会。私开铁矿,私造兵器,都是以造反罪论,忠勇王府即便不倾覆,也将元气大伤。
他原以为萧甫山对幼菫,也没多少看重,不过是贪图她的美色。他两任妻室都难产而亡,这也太过巧合。这么冷血的人,又怎么会一心一意待幼菫。
现在看来,萧甫山对幼菫,竟是用了真心。
裴弘元眸色暗了暗,“荣国公说说你的条件吧。”
萧甫山说道,“铁矿一事本公可以不追究。以己度人,忠勇王护得大燕北境安宁三十年,劳苦功高,不是谁都可以替代的了的。但若你们有别的心思……”
萧甫山淡淡一笑,“本公不会袖手旁观。”
裴弘元倒不认为萧甫山肯就此罢了手,不过萧甫山只要肯稍稍抬手,他自有法子让王府免于劫难。
“好。雪莲我拿给你。”
他出门叫了外面守着的陆辛,“去找父王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