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甫山举着瓶子,“堇儿你看,已经满了。”
幼菫抬头看向他。他高大伟岸的身躯站在暗夜之下,气势凛然,神魔避让。
可举着瓶子的样子,又带着几分简单和纯粹,似乎很享受这种简单的快乐。
琉璃瓶里面似乎是一个独立的世界,有草木葳蕤,有灯火通明,美得惊心动魄。
幼菫惊叹,“可真好看!”
萧甫山嘴角含笑,“我记得外院库里有一整套琉璃瓶,形状优美,明日我让管事送过来。晚上我再陪你过来。”
一个横刀立马铁血天下的男子,就这么跟在自己身后,心甘情愿为她捉着流萤,这种感觉很奇妙。
有种不可言传的情愫在心中萦绕,蔓延到四肢百骸,她想搂着他的胳膊畅快欢笑,她想又蹦又跳,她想高声尖叫,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发泄心中几乎要溢出的幸福。
不过她是国公夫人呢,怎么能那么肆无忌惮,她只是搂住了萧甫山的胳膊,看着他冷峻立体的侧颜笑着,心中欢喜满足的不得了。
“国公爷,我怎么那么喜欢您呢。”
她忍不住说。
萧甫山身子僵了僵。他一直盼着这一日,盼着她能把喜欢他的话说出口。她对他的感情到底如何,他一直没有什么底气。
他苦等了那么久的话,陪着逛个园子,就这么得来了?
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墨色的眸子在漆黑的夜里更是浓得看不到底。
“堇儿,你再说一遍?”
幼菫仰头笑着,“我说,我很喜欢您啊!”
萧甫山低头看着她明媚又痴迷的笑,顿觉心满意足,他脸上露出一个明亮的笑,似昙花盛开刹那芳华,琉璃瓶也黯然失了颜色。
怎么会有人笑起来这么好看?
幼菫被迷的七荤八素,呆愣愣看着他夜色下分外好看的脸。
萧甫山看着她,眸子里似有星辰渺渺大海浩瀚,“宫变那夜,我在想,若是我死了,最遗憾的就是没能听到你说出这句话。”
幼菫觉得他有些傻,“您喜欢听情话,妾身每日说与您听便是。您可不能死,您还要陪我到老的。”
萧甫山眸光深深沉沉地看着她,“你肯一直留下吗?”
幼菫心中一惊,蓦然抬头看他,他怎么会这么说?似乎,他知道了什么?
她干巴巴说道,“您不给休书,妾身自然是不会离开的。”
萧甫山目不转睛看着她,她说谎的时候从来没有伪装好自己,“你与净空法师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你问你能否回去,你要回的地方,是哪里?”
幼菫心中惊惧,她觉得自己的脸色此时定然不好,可她无法控制住自己。他那么早就知道,他那日在大青山山顶,他问,“堇儿若是神仙,可愿为了夫君留下?”
自己是怎么回他的?
“国公爷,您怎么那么傻,这些假设如果,明明是小女子做的事。”
从那日起,他便一直执着于要个孩子。
他是想用孩子来挽留她吧。
那么,他是猜到了她是一缕异世幽魂了吧。
幼菫强自镇定,平静看着他,“国公爷,您信鬼神之说吗?”
萧甫山抿嘴看着她,“原先是不信的,后来信了。”
“您怕吗?”
“除了怕你离开,我从未怕过什么。”他答的干脆,目光始终锁在幼菫身上。
他甚至梦到过幼菫离开的样子,她身上裹着一层炽盛的光,让人不敢直视,她的面容清淡模糊,不见表情,随着那道光越走越远。饶他拼尽全力,也无法追上,蓦然惊醒,冷汗淋漓。
幼菫沉默了片刻,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娓娓道来,“我们所在的天地广袤,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千年后的样子,与现在完全不同,男女平等,一夫一妻,女子也要出门赚钱养家。人们出行也不靠马,有车飞驰,百里之遥两刻钟可达。我驾驶着车子,却不慎冲下了悬崖,坠入滔滔江水,醒来时便发现自己到了这里。这个女孩有着和我一样的名字,不一样的相貌,在青山河里挣扎。”
幼菫抬眼看他,他面色平静,似只是在听一个故事。
“国公爷,这样的我,您怕吗?”
萧甫山摇摇头,他蹲到幼菫跟前,将她的手裹在掌心,“我之前猜到你不属于这里,只是没想到,事情这么离奇。你刚来的时候,害不害怕?”
幼菫看着他的手,握的紧紧的,坚定的有些固执。
她设想过很多种他的反应,唯独没想过他会如此淡定,还反过来问她是否害怕。
“有些害怕,怕张妈妈她们发现我的异样,把我当成妖魔鬼怪烧死。我就努力让自己变成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小心翼翼,不敢行差踏错半步。一直到嫁给了您,慢慢胆子大了些,就让您发现了端倪,识破了真面目。”
萧甫山想着她无助恐惧的样子,手握得更紧了些,那些黑暗的日子,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你以后不必怕了,你以前是怎么活法,现在便怎么活。有我在,谁也不敢把你怎样。”
他说的无比宠溺,又郑重,不容置疑。
幼菫眼睛亮闪闪的,笑着,“妾身已经做了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