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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里扒外的贱货!”
那肥肠肚大的中年商贾长得一双毛叉浓飞的粗眉,眼型小而尖锐,一横眉怒眼,便是凶相横生,他越过挡在他面前的樾麓弟子,指着那伏卧在地面饮泣的艳色女郎破口大骂。
正巧将商贾吼骂的话尽收耳中的陈白起,挑眉静凝,唇畔浅浅噙了一抹意味深长。
吃里扒外啊……
看来这其中的纠葛仇恨,比她一开始猜测得要复杂得许多。
“嘤嘤嘤嘤……”
那蜷缩成娇小一团的女郎五指节泛青,掐袖掩面,香肩半露,如夏夜雨坠的娇艳荷花一般轻颤着,肤白而娇嫩,看起来既香艳刺激又楚楚可怜。
陈白起仅瞥了一眼便转开了,感叹一声——在这大雪天的摆这造型,也算是舍了重本了。
周遭便有一大群雄性生物停伫,有君子的能非礼勿视,但更多的却是风流于眼,含笑颀赏司空见惯之态。
这些士族子弟,从不缺女色相伴。
“粗鄙!商人便是如此地低俗不可耐么?”正气乾朗的少年声音回荡四方。
与那中年商贾迎面对峙的樾麓弟子仅瞄了一眼那女郎,便迅速收回了目光,将注意力集中在商贾身上。
自古四民排行士、农、工、商,商贾自然听出此士子口中的鄙夷与轻视,顿时怒不可遏反驳道:“身为齐国士子尔却受这贱人摆布、不明是非!这贱人干了何等背主之事,尔可知晓?”
樾麓弟子闻言,略怔。
半晌,他稳了稳神色,方讷讷一句:“你与她过往……相识?”
说完这句,樾麓弟子目光带着凉意转向女郎处。
“不——”这时,像是受惊一般,那一直沉默哭泣的女郎倏地跪起,她伏压在樾麓弟子的腿上,至下而上,酥胸压成半浑圆,一双俏眸泪水涟涟:“奴与此人并无任何瓜葛,奴乃孟尝君府上奚女,平日大门不出,何以认识此等凶神恶煞之人。”
她的语气如此坚定与愤慨,倒是让不少人相信了。
那樾麓弟子想来是一个一心读书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之人,霎时禁不住此等声色犬马的香艳冲击,当即面皮涨红,下意识想退开一步避之,却因被女郎强抱压住了脚,进退为难。
“尔……尔且先起……”
那中年商贾见方才还一脸正气地喝责鄙叱于他的弟子如此受不得诱惑,便也不气了,直接与旁人嗤笑而讥:“哟呵,哈哈哈哈……瞧这位士子大人这青涩难为情的模样,好似家中不曾为你安排过侍候的妾婢吧。”
商队的其它脚夫稀稀落落地围拢在四周,因忌惮冲撞了士人,并不直接附和那中年商贾的言论,但那频频投来的异样视线与掩唇藏笑的动作,却令樾麓弟子气红了眼。
“尔等竖子,岂敢如此无礼?!”
那女郎惊恐地喊了一声:“大人……”却被樾麓弟子无意间一脚踢开翻倒在地。
女郎无故受迁怒,虽说他并非有意,却也无什么歉意,而女郎却被踹在地上许久都撑不直身子。
陈白起眸色一黯,面上的笑意微冷。
此事并无一人上心,这里的无论是士子抑或是商人、甚至是仆伇脚夫。
士人虽读圣贤书,却仍旧有浓浓贵族的顽固观念,对地位阶级十分看重,如这般比商人更低的奴隶,打骂不过一桩不值一提的小事。
中年商贾被樾麓弟子那一声怒给惊瑟了一下,眼底有了几分退缩与愤懑之意,明显敢恕不敢言。
哪怕有孟尝君撑腰,他也到底是不敢太过放肆。
看到这里,陈白起心中长吁一口气。
如此阶级分明的社会,有道理好似也并不是最重要的了,凡事与一个利与权沾上关系,便黑白难分了。
这时,有人在喊“山长”来了,紧张而僵持不下的气氛一下便冻结了。
“山长来了?”
“赶紧撤开,莫挡了山长。”
所有人都一下子回头,每张脸上的神色转变得比较不自然,特别是那个与商贾剑拔弩张的樾麓弟子,他当场变了脸色。
很明显,谁都懂这因一奚女与商人起争执,是一件极其不体面的事情,如若被长辈或师长知晓,更是丢份至极。
那樾麓弟子隐隐有些后悔方才见美起意,干了一件失了身份的蠢事。
君子如玉,悦者如九春,形容的便是一袭秋霜长氅在身的沛南山长。
他与张仪,还有“两仪”队伍的几位先生一块儿闻讯走了过来。
无论是樾麓弟子或者是“长稽”商队的人都纷纷向他们下腰行礼,不敢抬眼冒犯,这态度与方才迥然不同。
而那悲悲淒淒的女郎也耳尖,也听见樾麓书院的山长来了,她飞快瞟去一眼,那一眼后,眼中似集入了无限的精神,像被什么神慧之光冲撞了精神,极亮,她眼神灵动,似在衡量什么,也似在犹豫,但很快,她便有了行动。
在所有人都谨慎、拘禁,甚至僵直的时候,她却胆大包天。
“仙长,救奴。”
她飞快地拎着裙摆跑起来,越过了正在思量对策说词的商贾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