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猫一瞬间竖起的毛和放大的蓝钻石般的瞳孔表明,这个答案是正确的。
在不久前,世界突然就像打碎的镜子一样开裂了,一种无法违抗的力量几乎在瞬间就将他的躯体像是铅笔的痕迹一样擦除掉——
只剩下纯粹的,荒神的能量体。
所幸的是,那个修改世界的能量在一瞬间的爆发之后突然‘冷静’了一下,非要把他修改成一只猫的样子。
然后就是鱼死网破地抵抗,抵抗,直到最后能量体衰竭死亡,他还是被变成了一只猫。
【这种一说出去绝对会被嘲笑的故事,一个字也不能被太宰治听到。】
所以中也只是扭过头,做出不想搭理的样子。
他确实是死去了,但是之后,那个一直在和他对抗的能量突然就像临阵倒戈一样,自己和自己打了起来,甚至还把他救活了——
这一点,始终没有办法想通。
也是同样的时间点,谢公萱突然看着不对劲起来。
这几件事一定有关联——所以他打算留在这里观察,看看有没有变回去的办法。
“你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吗?”
光和尘在空气中柔软着,太宰治的问句似乎只是不经意地提起。
中原中也只是不出声地顿了顿,然后点了点头。轻轻瞥过的蓝色眼睛就像无声地说着话——
【废话,要是知道了我还会在这里么——】
一下子,整个房间都安静了起来。
“虽然很意外,不过猫好歹比老鼠有用——”
太宰治低低地叹着气,根本没有掩饰的幸灾乐祸伴随着有节奏响起的门铃声。
在“有用”这个词汇传递到它的耳边的时候,中也不耐烦地抓挠了一下空气,一副一听到这个人的声音就浑身发毛的不适感,然后随着铃声甩了甩脖子。
“嗯,速度很快啊。”太宰握住门把,像是要开门的时候这样说着,“第一个需要用到你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
……
安静的书房,曦光散开,曼帘轻舞,窗户沿着滑轨触碰边缘,发出严丝合缝的响声。
陀思妥耶夫斯基桌面的纸上,只有一条黑色的线。而他的手指,就从线的一端划到了另一端。
“因为时间很短,我也没有看清楚具体的内容。”
他是这样介绍着——
“终点是火,然后,又重新倒回了这里。”
“这就是我所有知道的内容了。”
他的语气很轻,似乎害怕惊扰了沉眠在春日的风的香气。
靠着门外无所事事的橘猫在窗台边缘没什么精神地蜷着,此时此刻,只有表情包弹幕在刷刷而过。
这两个人在说什么鬼话?
自动加密了吗!为什么他一句都听不懂啊?
人和猫是有什么隔阂了吗?!
……
隔阂是没有的,不过他们人工加密了。用着自创的奇怪的暗码,编译的人只有知道他们所说的每一句话才能掌握到正确的规律——
或者,利用什么超脱于现世之上的能力。
而就在门口的谢公萱也同样知道这一点。
她的手指划过木制的门口,好像不存在地触碰了一下。
而这只用来放风的橘猫,大概是抱着【死都不会承认自己是猫所以坚决不会喵喵叫】的奇怪思想,在一转身的瞬间就被摁住了猫脑阔,然后完全不挣扎了,根本没有体现到任何放风的作用。
可能也有一点也不想替太宰治干活的想法,总之就是,不带任何抵抗的巴黎式自我放弃了。
谢公萱只是安静地,控制着自己的呼吸。
【在甜美歌唱的鸟儿飞走之前,我们从不珍视音乐——或者竟然还有别的什么华丽而真实的言辞。】——
就在不久前的刚刚,站在这扇门前面的时候,她用很轻很轻地声音念出这句话。
这是欧亨利的《钟摆》,同时也将本来‘人工加密’的暗码一样的奇怪对话【翻译成了人话】,然后传到了她此刻钟摆一样轻轻敲击着不安的乐曲的内心。
如果要瞒着她做什么对她不利的事情,那就必须要知道真相——如果是对她有利的事情,那就不能让别人独自背负。
再不济,也不能被完全蒙蔽在奇怪的现实之外。
赤足走过的地面有一丝不真实的寒冷,丝质柔软的睡衣入目的只有自己手臂和裙摆处和郊外蝴蝶兰一样耀眼却温柔的橙黄。
里面的对话还在继续着。
“不过,既然需要我也在这件事上贡献力量的话……”
费奥多尔低声地说着。
“就不能放任我一无所知的状况吧?”
太宰治没什么气力地向后靠了靠,语气中却没有什么疑惑的成分——
“是吗,原来你‘一无所知’么~”
“如果‘套取想要的信息’就是你这么轻易地加入的理由的话,那还真是可恶啊——毕竟可是我辛苦和一堆无趣的家伙最周旋许久,才弄到的答案~”
费奥多尔单手撑着头,似是在思考着:“可是你并没有觉得很可惜,不是么?”
太宰治只是微敛双目,一身阴沉沉的暗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