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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夷圣手(2 / 4)

父女二人连声相劝,可请脉之人却纹丝不动,姚氏柔声道:“大小姐,你定的规矩可是酉时之后不接诊,你可别自己坏了规矩。”

她不做应答,很快对孟珩道:“你父亲顽疾已久,今日气乱而逆,引发癫疾大厥,其脉象小而坚疾,为阳见阴脉,已是六腑闭塞,属死脉①。”

“死脉”二字一出,孟珩面如白纸,侯府仆从们也纷纷红了眼,薛琦几人互看一眼,却是松了口气,都诊出死脉了,定不会自找麻烦了。

然而,下一刻所闻之言,令他们目瞪口呆。

只听碧裙姑娘一脸理所当然道:“我虽非死症不出诊,但眼下是死脉,那我正好也能治了……”

其实她何尝不懂薛琦三人之心?

但她不怕薛氏乌烟瘴气,更不担心救不了宁远侯会给薛氏带来麻烦,一来,她对自己的医术自信,二来,她压根不怕给薛氏带来麻烦。

因为,她根本不是薛泠。

她本名姜离,五年前,也算半个长安世家贵女,可后来遭逢大变流落江湖,今岁想有个便利的身份回长安,盘算了一圈,打起了薛氏的主意。

九月初,她在颍州“被找到”,后被接到舅舅简伯承任职的许州,期间消息送回长安,薛琦无法走脱,派了四弟薛瑀前来接应。

薛氏祖上出过四位皇后,曾是五大世家之首,后来虽没落,但自从十五年前薛琦的亲妹妹薛兰时入东宫为太子妃,薛氏一族荣华复萌。

薛氏要认回大小姐,无论她江湖名头多响都不可儿戏,经半月调查,才启程回长安,一场宗族认亲礼后,她施施然做起了薛氏大小姐。

薛府之内,老太爷健在,寻常修道避世,往下一辈则只有两房。

长房薛琦三十九岁,任御史中丞,乃监察百官的天子近臣,他除长女外,还有两子一女,十八岁的薛沁近在眼前,其同胞哥哥薛湛,则在白鹭山书院求学,因明岁入科场,日前参加完她的认亲礼便返回了书院苦学,另一十五岁的薛澈,因母亲柳姨娘不受宠,他也半点不是读书人的料子,在长房并无存在感。四房的薛瑀乃是庶出,今岁三十一,在工部屯田司领着闲差,膝下只有一六岁嫡子薛灏。

回府两日,她还算游刃有余。

“小锦,针囊——”

在薛琦恼怒的目光中,姜离唤婢女相助。

薛琦咬牙:“阿泠——”

姚氏无奈:“大小姐——”

薛沁欲言又止一瞬,只在眼底生出两分看好戏之色,但转念一想,又有些担心自己会不会被牵累……

“父亲,我是医家,不能见死不救。”

姜离平静的说完,接过针囊,又看向孟珩,“我要冒险施针,你可愿意?”

孟珩如今只拿她当做救苦救难的活菩萨,自然不住点头,“姑娘想如何治,便如何治,我父亲的性命,我全权拜托姑娘!”

姜离便吩咐:“小锦,准备活穴。”

“本神,天冲,外丘——”

姜离语声清越干脆,每说一处,神容娇憨的婢女小锦便以指节按拨穴位,紧接着,姜离自针囊取寸长银针,缓而轻地灸刺……

“百会,后顶——”

“玉枕,大杼,金门,承筋,合阳——”

“尺泽,阳溪①——”

一针又一针,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宁远侯头身之上扎了十多针,莫说孟珩,便是薛琦几人都看的心惊胆战。

见姜离没有停下的打算,薛琦忍不住道:“阿泠,你慎重……”

姜离取针的手一顿,见孟珩也满脸担心,便解释道:“本神、天冲、外丘可解郁,百会、后顶为清脑,玉枕、大杼五穴则通阳而柔筋,尺泽、阳溪,是要调肺①,你父亲已凶险至极,只有使六腑贯通,气至邪退,方可救命。”

孟珩听得云里雾里,但他本就信任姜离,也无需听懂,“我相信姑娘,请姑娘按你的意愿医治父亲。”

姜离继续道:“通谷、曲骨——”

“承灵、当阳——”

又下四针,姜离终于停手。

她仔细观察宁远侯的面色与气息,不时调整银针深浅,孟珩和侯府下人们满含期待地注视着宁远侯,但如此过了一刻钟,宁远侯仍无醒来的迹象。

仆从们面色越来越焦灼,姚氏轻声道:“寻常针灸,不是不超过一刻钟吗?”

薛沁掩唇道:“难道已经无救了?”

孟珩到底不懂,掌心生出一片冷汗,看看父亲,再看看姜离,如此来回,偏生姜离头也不抬,只专注地摆弄银针。

薛琦面黑如锅底……

薛氏找回神医大小姐本是喜事,可倘若大小姐回来第三日就治死了宁远侯,那薛氏便是天大的笑话,但如今针都下了,还能如何?

姚氏也长吁短叹,宁远侯若死在薛府,那她们可就大祸临头了!

侯府老管家忍不住道:“世子,这——”

孟珩撑着不问,心却如油煎。

他细细打量姜离,想从她如画的眉眼看出几分端倪,可半晌,只将她那双极清亮灵动的桃花眸印在眼底,姜离紧着银针,额际也漫出一层薄汗,再加上她双颊过分瘦削苍白,倒令人怀疑她也身体抱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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