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既然是要回杨树屯,那你索性拿着地契去把三里河村的地一并给收回来吧,这个季节,正好可以种大白菜和萝卜……”曲小白顿了一顿,“那个,咱们这儿有白菜种子买,是吧?”
曲小白忽然停顿,是因为她在原主的记忆里,没有搜索到关于白菜的影子。
“有的。只不过,南平郡边塞之地,大家多种粮食,种菜的比较少。这个交给我吧。”
小半个时辰,水已经渐渐凉了,两人从水里爬将出来,张氏约莫着时间差不多了,送了热气腾腾的姜汤进来。
“张大娘辛苦了,赶紧去睡吧,我们自己来就好……阿嚏……”
“唉,早说让你在房中等着,就是不听,染寒了吧?现在太晚了,明儿一早我就去给夫人抓药去。”
“多抓点,杨凌淋了雨,也跟我一起喝药,预防则个。”
“好……夫人对郎君真是用心,处处想着郎君。今夜更是为了等郎君把自己都给淋得染寒了。”
“张大娘,你是越来越唠叨了。早早去睡吧。”
“好好好,老婆子我不唠叨了,你们早点休息,碗留着明早我来收拾就好。”
张氏很知趣地离开,顺手把房门给带上了。杨凌这厢凝住曲小白,眸色有些沉,像古井的水一样,曲小白心头一紧,“那个,你,喝姜汤吧。”
他这般喜怒无常,真是让人不知道该如何拿捏。
“你不要顾左右言其它,以后,再敢不顾惜自己的身体,小心我……”曲小白一双大眼睛可怜兮兮望住他,他不由一顿,想要说的话,全都吞回了肚子里,“唉,先喝姜汤。”
姜汤姜汤,姜汤是个好东西,既能让她的身体尽快恢复,又能缓解眼下的尴尬。
后日就要开业了,身体还是需要保重的。
原来他这般喜怒无常,不过是因为,她不顾惜自己的身体。曲小白捧着姜汤碗,喝着热气腾腾的姜汤,心里热乎乎的。
喝过了姜汤,倦意袭来,曲小白先爬上了床。她心说,染寒么,不就是感冒,原主这副身子骨,虽经了她这些日子的调养,还是弱着呢,抵抗力极差。这一感冒,各种症状袭上身,鼻塞流涕,头疼咽干,连全身骨头节都有些发疼。
这是发烧了。
杨凌洗漱好了,也回到床边来,看曲小白恹恹地看着他,小脸儿红扑扑的,覆手在她额上一摸,滚烫。
“傻子。”他蹙眉念了一句。
曲小白昏昏沉沉的,也没听真切,迷迷糊糊看见杨凌起身,一把扯住他衣襟,“你这是去做什么?这么晚了,还不睡?”
“忽然想起来,有一样东西落在东厢了,现在雨停了,我去东厢取回来,你乖乖先睡,我马上就回。”
迷糊中只觉杨凌这声音既温柔又磁性,简直好听得要命,曲小白的手乖觉松开,嘴里还是叨念了一句:“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明天去拿不行吗?”
“不行。乖,我一会儿就回来。”
杨凌起身出去了。
上一次去山里采药,看见几味别的药材,顺手就采回来了,其中有一味柴胡,可用于退烧,他当时顺手扔在了东厢桌上。
推开门,外面的雨果然停了,一弯细如柳叶的弯月悬挂在西天,映得院中不似先前那样黑了。
杨凌到了东厢,柴胡还好好地在桌上,已经干了,拿了柴胡,转身去了厨房,点上灯,小灶底还有余烬,他寻了干柴把火引着了,洗药煎药,做起来十分麻利。这边煎着药,那边又找出来一坛酒,取了大碗倒了大半碗酒。
待药煎好了,他端了酒和药一起,回到房中,床上的曲小白已经睡着,鼻息甚重。
杨凌寻了纱布,蘸了碗中的酒,给她擦拭颈部腋下等部位,连续擦了几回,算计着药也该温度合适了,这才放下纱布,端起药碗试了试,温度不凉不热,正合适。
可曲小白睡得正熟,莫说她今日烧着,便是平时,依照她那个睡觉的本领,也是叫不醒的。
杨凌端着药碗,愁了一愁,只能选择最直接也最奏效的法子——自己先喝下一口,然后撬开了她的齿关,一点点喂到她嘴里。
好在她还算配合,知道吞咽。一碗药,颇费了些时候,但总算没有浪费一滴。
杨凌起身收拾药碗,猛听得身后曲小白细微的声音:“爸爸,妈妈……”
爸爸?妈妈?那是……杨凌不由蹙眉,
“度娘,求求你,求求你,让我回家吧……”断断续续的声音,听起来很费劲,杨凌细细辨别,才听出她说的是什么。
但话里的意思,却半是糊涂半是明白。
他回过头,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她双颊依旧通红,一双眼睫轻微颤动,睡得不是那么安稳。
杨凌下意识地抿了抿唇角,默默地把药碗收拾了,回来又给她用酒精擦拭了几回,摸着她的额头没有那么烫了,才在她身边和衣躺下。
天色已经微曦了,灰色的光自窗纱上泻进来,杨凌半睁着眼睛,乜着窗纱。曲小白时而还发出呓语,有些他听得懂,有些他听不懂,但听着语气,略有些凄苦。
杨凌心中五味杂陈。
捱到天大亮,他一直未合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