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是鲜红的,在腊月二十九李和就开始写春联,他的爱好真的不多,写毛笔字恰好是其中之一,野路子中间走的,基本上大部分的弯路都走过了,虽然写得不好,但是写起来一样能写得很欢的。除了一些生僻字会有结构性硬伤,其他都能勉强入眼。
就因为大壮喊了一句,“俺找李和写春联去,他写的可漂亮了”。
这可把李和坑惨了,整一天爬桌子上没起身,大半个庄子的春联基本都让他包了,都说沾沾状元光。以往写春联的差事,都归村里几个老师还有大队会计的。
村里也杀了年猪,农民生活艰苦,一年难得吃上几次肉,平日喂猪攒粪,好不容易等到年底,猪也肥了,就将它杀掉,杀年猪,是过大年的前戏,全村人都会赶去围观,特别热闹,每户也分了一斤多肉,王玉兰也早早的端了盆子过去,然后欢天喜地的端了回来。
年三十的这天,按这边的习俗,一般定完亲的头年,男方家会给女家送过年礼顺便邀女方来过年,至于来不来就看女方家的意思了。
李梅思量亲爹不在家,本来礼节人情就对不上了,正儿八经的年礼再跟不上,那就要被人戳脊梁骨骂不懂事了。
大早的就让李隆起床去送礼,李隆兴冲冲的挑了担子去老丈人家,一箩筐油撒子,一箩筐一挂猪头肉和两条好烟、两瓶好酒,搁这会绝对是不差的。
段梅老爹老娘看到这个敦实后生,也是打心眼里喜欢,要不就光看李兆坤那老货,一万个也不同意。
可架不住那李兆坤两个儿子争气,那三间大瓦房着实让人眼热,那李福成还拍了胸脯保证,这房子以后就是老三的。
段梅老子娘一合计可不是这个理,老两口二个儿子一个闺女,儿子已经成家,就一个闺女,不图卖闺女收彩礼,就图闺女顺心,王玉兰软绵绵的性子,做不来添堵事,闺女受不了婆婆气。那老二去以后做了公家人,剩下还有三个姑娘出去了就不碍事,除了小的,剩下都是能做活的,哪怕以后沾不了老二光,可日子也不会差哪里。
老两口热情的留了李隆吃饭,两个小舅子心里就有底了,这门亲事基本上也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所以才要轮流上阵,敞开了跟李隆喝酒。
李隆酒量虽然有长进,可还是架不住劝酒,不怎么爱说话,也不拒绝别人敬酒,还不忘回敬。
村里新女婿上门,也有不少喝多了出洋相的,说屁话,逮谁骂谁,逮啥摔啥,甚至当着丈母娘老丈人的面对女方咋咋呼呼,李隆但凡占了其中一样,老俩口也不怕担着毁亲的名声,说破天也不能再同意这亲事。
要不是今天是年三十,酒后之余,老俩口不免要留李隆搓盘麻将,再品品性子,弄个双重保险。
不过老俩口还是满意的,李隆喝完酒,就抱个茶杯坐椅子不言不语。
“你们几个老爷们,晚上就是过年,没事喝这么多干嘛,你看看把隆子喝的晕头虎脑的”,段梅老娘不免假装埋怨几个男人,又转头对段梅道,“给他擦把脸,既然他家里要喊你去,你就收拾下跟他去过年吧。年三十俺也不留了,你俩走吧,他家里保不齐还有啥活,你早去还能搭把手”
段梅高兴的道了声好,给李隆烫了热毛巾擦了脸,就利索的去里屋收拾东西了。
段梅大嫂子进里屋看着段梅收拾东西,调笑道,“你看看,你这还没进门就知道心疼男人了,这还了得”。
段梅被羞的说不出话,拿了个包袱,就赶紧拉了李隆走。两个人一路甜蜜,自不用说。
李和正拿着斧头对一块大木头较劲,明显不是熟练工,看到李隆带着段梅回来,对段梅道,“找地方歇会,来了就不要客气”。
等段梅应了声好,就没再搭话。
李和作为大伯子,虽然心里高兴,可既不是长辈,又不是小辈,倒是不怎么好过分热情,有个度就好。
段梅直接去了厨房,跟王玉兰和李梅打了招呼,道,“婶子,你看有啥我能忙活的,大活小活俺都能整“。
王玉兰这两天一直跟儿子闺女窝心呢,不高兴早就挂脸上了,奈何又不是那种会发作的性子,啥委屈都能憋心里一年半载,偶尔无聊了,还会翻出来感叹下眨巴下几滴眼泪。
她原本在李兆坤拿钱跑了之后,庆幸李兆坤给二和留了去京城的钱,不过还是感叹这日子后面咋过,可后面老大丫头买油盐酱醋,三儿子定亲,现在二儿子回来又打家具,这钱哪里来的,她就是再傻,也明白家里几个孩子背着藏私房钱了。
早上老大丫头给她一百块钱,说是做过年红包,新媳妇头一年不能缺了礼数。王玉兰太不喜欢这种感觉了。
不过眼下新媳妇头次上门,王玉兰就是含泪也要笑,对着段梅道,“俺们人多,也没多少活,让老三陪你歇歇,厨房油烟大,你到堂屋去”。
段梅不是没眼力价的,看到李梅在剁肉馅,一眼看到旁边的面盆,就知道是包饺子的,就对李梅道,“大姐,桌面要擦吗?我直接揉好面,就擀皮”。
李梅见段梅不见外,也明白这是现好,想处好关系的意思,也就没推迟了,直接道,“你看头一次来,还累着你了,那边有抹布,随便擦下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