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和就带着何芳,两人洗脸梳头打扮的神清气爽,锁上门出去开始满城溜达。
一路到地坛庙会。
作为四旧对象,地坛庙会也就是这几年重新兴旺起来,和其他几个庙会市场不同,这里以小商小贩摆地摊为主,嘈杂拥挤,李和刚走入这里,就找了个卖冰糖葫芦的,给何芳买了一串,边吃边逛庙会。
望着街边店铺里绿油油红艳艳的花布,流行装,有些个大姑娘小媳妇就挪不动步了。
那些个家境不好的姑娘们,穿着一双布鞋,捏捏衣角干瘪瘪的口袋,停下脚步,眼巴巴瞅着店里挂着的时髦鲜艳的布料,估摸着新年用这布料做这么一身新衣服,该有多美。
想到家里的情况,口袋的毛票,总觉得不那么现实,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才依依不舍的把眼睛移开了。
小伙子盼望着买双新皮鞋,好把脚上那双被人笑话的千层顶百层底给换掉。
当家的女人们想的最多,油盐酱醋哪一样不需要操心,米缸有没有见底,油要不要省着点用,孩子要不要添件新衣服?
男人的鞋底子都快磨通了,要不要咬咬牙给他买一双新鞋回去?
就这么着,一路上的路边摊前,街面人来人往,大声的讨价还价,异常的热闹,空气中还有各种小吃的味道,麻花、油饼、炒瓜子。
李和带着何芳,吃完了冰糖葫芦吃柿饼,买好两个油饼又看上了核桃饼,这年头的东西分量着实够足,逛到一半就把肚子给吃撑了,何芳看着那还没尝过的糖水煮丸子,豆腐野菜汤等等老北都小吃,实在是力不从心了。
“你是纺织二厂的吧?我是一厂的。”。
“一厂的啊?听说你们每月还有二两糖票?”。
“那是,比哪里也不算差。”。
“真好,跟你们比,我们不是后妈养的,不是亲生的,是捡来的”。
纷纷感叹,一个主管单位的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待遇差距。
“大姐,你可知道这附近谁家卖房子啊?”,李和就随口问了一句旁边的中年妇女。
妇女特别看了一眼何芳,意味深长的笑道,“准备结婚用的?哪个单位的?小年轻不怕面皮薄,没房子去找单位闹啊。就是分个小的也能凑合啊。隔个几年多生他几个孩子,不就能申请大房子了嘛。”
都知道首都老爷们能侃,出名。这首都的大姐大,也是要么不说话,只要引起一个话题,得,肯定变成话篓子了,世态炎凉,嬉笑幽默,说出来,你根本没插话机会。
李和冷汗直冒,赶紧打断,“大姐,我是自己急着要买”
“倒是稀奇了,单位有白给的啊,你买啥啊”,大姐稀奇道,眼神不经意的就往何芳肚子上扫。
李和赶紧带着何芳走,都不肯再往妇女堆里钻,专门找老头儿打听。
“同志,谁家有房子要卖吗?”
老头拢了拢袖子,是个六十来岁的老头,个子不高,脸色灰暗,戴着黑色的大毡帽。
身上穿着件陈旧棉袄,却是干干净净一尘不染,袄子对襟扣子也是整齐利索。指着旁边一座院落问道:“你开眼看看那座院子怎么样?”
李和抬眼望去,青瓦白墙马头飞檐,典型四合院建筑。
他忍不住心动了,这里可是市中心的位置啊,而且宅子又大,光看围墙就有三米多高,“这房子阔气”。
“去年发还回来的!不过里面有以前的房客,虽然我有产证,撵也撵不走”,老头儿感慨。
何芳奇怪的问道,“既然是你自己的房子,怎么你自己做不了主呢?”
老头叹气道,“发还前,房子归了房管局来管理,安排了很多人住进去,虽然我有房契,但是住户已经赶不走了。”
老头说的这些,李和倒是明白,还有一些虽然依旧是私产,但是也被解放后强行安排进去了不少住户,变成了大杂院。
住在这些房产里的住户都是受政策保护的,虽然房主有产权,但是房主依然不能以任何形式来赶他们走,只有当他们自愿搬出或者有了别的住房时,才可以把原来的房子腾出来,还给房主而且在他们居住的时间里,只会以以确定的公租房的房租来支付,这么大的面积,一个月才收十几块钱,房主肯定不乐意。
但凡是有人住在这样的房子里,他会轻易搬出去吗?
就算他们想搬走,也得有房子搬啊。
住在这里的人大多都是平民老百姓,想等着他们靠工资攒够了买房钱,那你就等吧,你而且最好立一份遗嘱,让孙子接着等,你和你儿子恐怕是看不见这一天了。
李和无奈,看来什么年头买房子都不是容易的事。
他现在也是管不了那么多,先把产权买过来再说。
跟在老头在院子里转了一圈,这座宅子的占地面积很大,粗略数数,左左右右至少住了二十几人户人家。
宅子原本是好好的两进院子,但是到处是私搭乱建,有空的地都给占了,只剩下一条窄窄的过道。
过道里还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许多人家也就直接在过道里生炉子做饭。
快到中午,有人在门口做饭,见老头子进来并不打招呼,低头摆弄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