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点, 今年的夏季音乐会彻底落下帷幕。
宾客们陆续离开,最后只留下几名乐团主事的人员。
知道自己今天给乐团惹了麻烦,谢悠悠没急着离开, 私下里找到团长和副团长, 代替江屿和迟嘉树向他们赔不是。
吕冰正在指挥散会后的工作, 见谢悠悠鞠躬道歉的这一幕,迟疑了几秒, 还是迈步朝那边走了过去。
看了眼垂着头态度诚恳的谢悠悠,吕冰上前一步,帮腔道:“团长、副团, 今晚这件事要严格论起来,要担责的也不该是谢悠悠。迟嘉树作为乐团的代表人物,却因为个人原因与宾客当众发生冲突,到现在也没回来给个解释。谢悠悠身为后辈, 又非造成这次时间的过错方,她却主动要求将责任都揽在自己头上, 于情于理都不该怪罪她。”
谢悠悠没料到平日里不苟言笑的铁面阎罗竟然会主动帮她说话,不由一愣,而后朝他投去感激目光。
吕冰有所觉察,偏头与她视线一触, 而后便飞快地错开了眼, 继续对团长副团长说, “真正应该担责的人是迟嘉树, 恳请二位不要迁怒无关的人。”
团长和副团长对视一眼,脸上凝重稍缓:“今晚的事当然不能怪悠悠, 小吕啊, 你是觉得我们已经老糊涂到是非不分了?”
吕冰忙垂首解释:“学生不敢。”
“行了, 知道你这个人刀子嘴豆腐心,很护着后辈,放心吧!我们可不会责备悠悠,不过……”团长话锋一转,又换上严肃之色,“迟嘉树那孩子非好好教育一顿不可!多大的人了,竟然还不顾场合地闹事!”
谢悠悠想着,要不是她让江屿来,又或者她能及时拉住他,迟嘉树也不会和他发生冲突,说到底,她也有一半的责任,不能让迟嘉树一个人全担。
便固执地表示,如果要罚迟嘉树,那她也要分担一半。
宽敞空旷的宴会厅,女人一字字说得认真而郑重。
迟嘉树还未走到门口,便将她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于是,隐没在阴影中的面容便露出挣扎而不解的神色。
如果不是喜欢,又何必来招惹他?
在一段没有结果的感情中,她所有的好到最后都只会成为蚀骨的毒。
所以谢悠悠,现在停止还来得及……
他还不会很痛。
深深呼吸一口气,迟嘉树从暗处走到了灯光下,他没再看谢悠悠一眼,对着团长和副团长,将关系和她撇得一干二净:“今天晚上的事纯粹就是我和江先生一言不合起了冲突,跟谢悠悠没有关系,她这个人仗着自己长得漂亮就自我感觉良好,可能是误会了什么,我想我必须澄清一下,在我眼里她只是同一乐团的后辈,并没有别的意思,希望她能够有点自知之明。”
团长和副团长最后的意思是——这次事件由迟嘉树一个人担责,之后乐团行政部会对他下达处分。
迟嘉树对此没有异议,态度诚恳地道歉后,便告辞离开。
谢悠悠也向团长副团长告辞,跟在迟嘉树身后快步追了出去。
迟嘉树走得很快,谢悠悠小跑了一段路才赶上。
“迟嘉树!你等等!”
男人脚步未停,甚至因此又加快了几分。
谢悠悠边跑边问:“你刚才那么说,是为了不让我担责对不对?”
迟嘉树目不斜视,语气刻薄:“你以为我是吕冰?”
谢悠悠不解:“跟吕前辈有什么关系?”
情绪在胸口冲撞着,迟嘉树不是滋味地抿紧唇,说出来的话句句都带了自我保护的刺:“他喜欢你,当然会为你求情,但是谢悠悠…我想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对你根本没意思,是你自我感觉太过良好,以为是个男人就会栽在你手里。”
谢悠悠:“我没这么想!”
迟嘉树嗤了声,突然停住脚步,站定,斜睨身旁的女人一眼,警告道:“别再跟着我,全乐团我最讨厌的人就是你!最不想见到的就是你!”
嘴上说着决绝的话,但心底却有一个声音不断否认着:
不是这样的……
不该是这样的……
矛盾的内心火烤一样煎熬,既想她就这样被他赶走,好回归到未曾被她扰乱的生活,可又奢望着她能抓住他衣袖死也不放手。
他狠狠唾弃着抱有如此可笑念头的自己,也没管她什么反应,扔下她,大步流星地走开。
大约安静的一分钟,身后再次响起女人的声音,轻轻的、由衷的对他说——“迟嘉树,谢谢你。”
他心颤了颤。
眼眶不争气地红了。
说不清是委屈还是感动。
原来,他伪装下真正的感受——她全都知道……
不想被她看到这副没出息的样子,迟嘉树埋低头,几乎落荒而逃,直到一路逃上了车,身后再没有她追来的身影,才将额头抵在方向盘上,张嘴深深呼吸。
要拿她怎么办才好?
这份感情比他想象中还要深透,已经不是立刻停止就不会痛的程度了……
被他抛在身后的谢悠悠,过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从走出了音乐厅大门。
即便迟嘉树说了那么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