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虹追着那枚飞刃,两下撞击,咯叮一声,两下射入沙地。
面前沙土空荡,丛草瑟瑟,哪有少女身形。
李渭心知春天此刻定然还昏睡着,只是心内断然不敢冒险,心下松了口气,回头见郭潘从地上跃起,抽鞭纵马而去。
他冷哼一声,不慌不忙,眯起双眼,搭起弓箭,攮臂对准郭潘,拔弓一射,利箭破入肩头,郭潘措手不及,吃痛跌下来马来。
郭潘从马上跌下,正俯在地上挣扎,满面灰土,衣上染了斑驳血迹,形容狼狈,他捂着伤处,盯着李渭徐徐上前,目光愤恨:“李渭,你我无冤无仇,你又为何逼杀我至此。冷泉驿的那些商人,都是被突厥人所杀,与我何干,我杀的,不过是那几个高昌使节。这两日在野马泉,我也没有对你
们下手,否则你们一行人,早已死过十回八回。”
李渭淡然道:“听闻高昌使节在冷泉驿火烧之前已死,尸首置于庭院,摆成山型,这是高昌殉葬的仪式,你是高昌人?”
郭潘咬牙,片刻颓然道:“我出自高昌王庭。”
李渭了然:“据我所知,高昌虽然亲近突厥,但为防长安忌惮,每一位高昌王都会送数位王子入长安充当质子,这些年寄养在长安的高昌王子陆续返回,只剩一子,民间呼之太平奴,听说这位质子是高昌王和歌姬之子,身份低微,无足轻重,早已被高昌遗忘。如今高昌王有意亲近中原,是高昌王和长子合谋之意。太平奴在长安生活了二十多年,心内对高昌多有怨怼————你此番勾结突厥杀了高昌使节,是要回去反你的父亲和兄长吧。”
郭潘桃花眼微眯,眼神却是冷锐无比:“你说的不错,那年高昌被突厥胁迫围攻伊吾,长安愠怒,我父王两方都要讨好,急匆匆将尚在襁褓的我送往长安,取名太平奴,有媚人之意,我名叫曲歌,是高昌王的第三子。”
李渭叹道:“你一个高昌王子,竟沦落到如此地步。”
郭潘闻得此言,万千情绪上涌,气血翻腾,半晌不语:“我逃避我兄长追杀,万般无奈,才出如此下策。”
“但你要投靠突厥王,反高昌,无异于杀鸡取卵,自寻死路,即便借了突厥之势登上王位,也等于毁了你父兄多年经营手段,你也只不过是一个傀儡,高昌很快就会被灭。”
郭潘脸色有瞬间的扭曲,很快恢复正色,冷淡道:“你如何笃定我不行?就如我父王一般,就因为我是歌姬之子,从未对我有过任何中肯?”他不屑哼声,“我偏要证明给所有人看看。”
李渭见他模样,叹气:“你是高昌王子,不该死于我这草民莽夫之手,我只伤你,不取你性命,你走吧。”
他给郭潘指引方向:“只要你能走出这片沙碛。”
郭潘见李渭折回野马泉,步伐镇定,背影高大,头上一轮银月高悬,拔下肩头箭羽,箭头只是红柳木削尖而成,知道李渭手下留情,扔下带血箭头,上马往前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