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志飘荡,瞬间被高热燃烧的更旺了些,连骨缝都冒着火,将她拖下来,拖到自己怀抱里。
“我身上湿了。”她挣扎起来,遮挡他的伤口不被雨淋湿,“会把寒气过给你。”
“我身上烧着呢。”他闭眼呢喃,“正好把你烘暖。”
“李渭。”她软嘟嘟湿润润的唇撩过他的脸庞,移到他耳边,“我们好倒霉,这一路的运气都不太好。”
“是么。”他昏昏沉沉的睡过去,“我倒觉得,这是我最好的运气了。”
次日艳阳依旧高照,春天见李渭面如金纸,呼吸微弱,久久不醒。
她连声呼唤他。
李渭皱了皱眉,睁开布满红丝的眼,看了看她,复又闭上:“春天。”
“嗯。”
“你带着追雷走吧。”
她一愣:“你呢?”
“我累了,让我在这儿歇歇。”
“我陪你。”她咬着唇,“我陪你。”
”你先走,等我伤好了,我再去寻你。”
“不行。”
“
听话,你先走,我在后面,慢慢的跟着你。”
“不行。”她贴近他,急切的朝他吼,“我和你在一起。”
他轻轻的叹口气,摇摇头:“傻丫头,我走不动了。”
“我背你走。”
“你背不动我,我现在是你的累赘了,只会拖累你。”
“不是的,你永远不会是我的累赘...”
“傻孩子...哪有什么永远...”他居然露出了一抹微笑,“我可能撑不住,太累了。”
“那我们停下来歇一歇,我们找个地方养伤,就跟我上次生病一样...我给你做吃的,给你找草药,等你慢慢的好。”
“如果好不了呢。”他问。
“怎么会好不了呢。”她语结,“你说过的,只是一点皮外伤,只是一点皮外伤而已。”
“这样的天气,人肉也会发臭腐烂呢。”他摸摸后背,苦笑,“我可能熬不过去了。”
“这里已经靠近贪汗山了,你自己翻过贪汗山,去找铁勒部,他们专为突厥国锻造兵器,每隔一段时间会有突厥军过来取兵器,你跟来取兵器的突厥军首说,你要找贺咄王爷,他是突厥王的次子,在突厥国地位显赫。遇见贺咄后,你提我的名字,我曾救过贺咄的性命,你爹爹的事情,就拜托他帮你吧。”
她蹲在地上,捂着耳朵不听。
他想起身,却一丝力气也提不起,闭眼凝神,最后道:“你要听我的话,如果我死了...”
她恶狠狠的吼他:“你不准死,你若敢死,我就吃你的肉,喝你的血、敲碎你的骨头,把你扔在这荒野里,让你成为孤零零的孤魂野鬼。”
“是么?”他微笑,“这样也不错啊。”
她嗓音嘶哑,跪地趋步向他:“李渭,你想想长留,他还在等你回家,他年纪还小,他不能没有你。”
他轻轻叹一声,摇摇头。
她怔怔的看着他,已然泪流满面。
李渭抬起手,想要拍拍她的黑发,又在半路停顿。她抱着他缩回的手,把自己的脸颊埋在他的手掌中,哽咽道:“李渭,你别抛下我。”
她的脸不过他巴掌大,他手心承接了她的泪,竟然比他的手心温度还要滚烫,他用拇指摩挲她的脸颊,柔声道:“别哭,别哭,你还要去找你爹爹呢。”
她身体颤抖
:“你活着,或者我们一起死。”
她下定决心,重复道:“你活着,或者我们一起死。”
“我已经对不起爹爹,不能再对不起长留,对不起你。”
他沉思半晌,眯起眼,呓语道:“要我活着么...”
她从他手心抬起脸颊,颤颤巍巍的靠近他,贴近他,拥抱他,一字一句道:“李渭,求你了,撑下去,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活着。”
他也将自己的脸庞贴近她。
她靠的离他更近,颤抖着,流泪着,将自己的脸颊贴近他,挤挨他,仿佛这样才能走进他。
滚烫的额头挨着她的额角,笔挺的鼻尖挤着她的鼻尖,也有同样柔软的嘴唇贴着她的唇,她捧着他的脸颊,生涩的厮磨,让自己的唇在他的唇上摩挲,仿佛这样话语才能传递到他心间:“李渭,要活着。”
她察觉他冰冷干裂的唇在自己唇上蹭动,有轻飘飘的话语递来:“好,活着...”
有什么东西绵绵的刺入心间,比针柔软,带着微微的痛,但那痛是舒爽的,陶醉的,绵柔的,惹的她身体轻轻战栗。
李渭喝完酒囊里最后一滴酒,疲惫目光沉沉的望着远处,指导春天做了一个马上的护架,告诉春天:“我们要走,要去铁勒部,让他们帮帮我,我需要很好的大夫和药...你来骑马,把我绑在马上,我会一直昏迷,但不用管我,隔几个时辰喂我喝点水,我还能撑一撑。”
她点点头,扶着他上马,然后日夜不停的纵马飞奔。
起初他尚有意识,能在她身后指点方向,也能和她说几句话,后来她再唤他,却没有任何回应,只能听见他沉重的呼吸声,再后来,她甚至觉得身后是一片死寂,只有偶尔的呓语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