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响,最后声浪滔天,连连翻滚,几乎连屋檐都要掀起来:“新妇子!新妇子!新妇子!催出来!”
这催妆气势逼人,声浪滚滚,屋内妙女郎纷纷坐不住,俱是捂嘴大笑,围在窗边观赏着门外年轻男子们,不时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你们...”只剩淑儿红透着脸坐在铜镜前,坐又坐不住,动也不敢动,又羞又急又好奇,“别瞧了,快关窗!”
”快快快,你们几个,将新娘的头花、耳坠儿、首饰都拿来,打盆水来给新娘子洗洗手。“梳头嬷嬷催女郎们,”再晚些,可要误吉时了。”
春天一眼便见人群中不少认识之人,最热络的当数嘉言,挤在怀远身边,眉飞色舞,喊的满脸通红,引臂呼喊。
她亦看见李渭和长留,因是喜庆日子,李渭穿了身略鲜亮的浅灰衣裳,广袖宽袍,皂靴腰封,显得格外的...恣意洒脱。
手指摩挲在窗花上,也不由得笑弯了眼。
“春天,春天,去把瓶里的芙蓉花剪来簪头。”
“来了来了。”她回过神来,小跑着去摘花。
门外的男人们的催妆声连喊带唱,异口同声,众志成城,掀天倒海,催促新娘出门:“新妇子!妆成否!!”
这声音喊的屋内人心头生颤,少女心思萌动,不知添了几许羞意。
“新妇子!青山采黛笔,画眉否!”
“新妇子!竹篱生豆蔻,靥妆否!”
“新妇子!初霞化丹朱,点唇否!”
”新妇子!百年恩爱双心结,一生欢娱在今夕!“
”新妇子!吉时到!妆成否!!“
吉时已到,淑儿在这漫天的喧闹中
梳妆换了嫁衣,方家长辈陆续进门,牵着淑儿的手百般叮嘱,热泪盈眶,淑儿拜过父母,又去见了床榻上的太奶奶,被喜嬷嬷塞了一把团扇,牵引着出了大门。
门外迎亲的男子几要把嗓子都唱哑,终于将新妇唤出来,众人哄堂大笑,笑谑道:“新妇害臊。”
淑儿拖着繁重的嫁衣,被喜嬷嬷扶上了迎婚车,怀远笑嘻嘻盯着自己的新娘,驾着迎亲车绕行三圈,最后换上淑儿舅舅做车夫,将喜车送往周家。
沿路早有看热闹的周边邻里和女家亲眷塞满道路,春天亦和方家的众女郎一起,堵在巷口要彩钱,男方傧相护着婚车,频频洒下果子铜钱,嘴里讨着口彩乞求通行。
骄横的娘子们道:“做人有个先来后到的道理,我们先占了路,凭什么让你们过。”
“是是是,毋庸置疑,路是娘子的路。”男人们捧出哗啦啦的铜钱,“这点买路财...求娘子们保驾护航。”
拿人手软,娘子们往后让了让。
“新妇子的嫁衣看着鲜亮,婶子年纪虽然大了,也爱俏爱俊,不知道是哪家店子的时兴货。”
“这是特意孝敬婶子们的。”男人们捧出一段段绸布,“做个手绢香囊最得宜。”
婶子们往后让了让。
“这样应景的日子,我们虽然不是读书人,好歹也做个七步诗什么的,助助兴,给新人们祝贺祝贺。”
男人们冷汗连连,把长留供出来:“长留,你来做个诗!”
“欢庆此日成佳偶,且喜今朝结良缘。秋水银堂双比翼,天风玉宇凤和声。”
少女们往后让了让。
几个和淑儿交好的年轻女郎在最前,春天站在路中,盈盈望着众人:“姐妹出嫁,难免伤心,不知诸位郎君有何办法。”
男人们把李渭推出来:“你家里的,快快快,别误了吉时。”
他含笑从袖袋里掏出一封精致的油纸小袋,在手中掂量掂量,扬手砸入春天怀中:“不知此物是否可弥补女郎愁思?”
春天将那小袋微微打开瞥了眼,又合上捂在手心里,扬首粲然一笑,侧了侧身,将路让开。
婚车在众人祝福声中缓缓驶过。
两人擦肩而过之时,她听见他说:“晌午了,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她手心里是几块狮子糖,她小时候常吃的那家胡店来的。
车辇行到周家,早不知有多少人望门等候,见新郎新妇车辇来,喜不胜喜,拍手称快,鞭炮齐鸣,乐声大作。
怀远的几个弟弟们齐齐鼓掌:“新嫂子来了,新嫂子来了。”
车辇停处撒下满满的五谷,喜嬷嬷将淑儿引下车,踏上毡褥,又跨过马鞍,入了周家的大门。
堂上的周娘子欢喜连天,抹着泪花,看着儿子儿媳相扶进门。
淑儿和怀远拜过周娘子和父亲灵牌,又敬过天地,听见耳旁喊道:
“天地既拜,新娘子可以却扇。”
淑儿羞羞答答将团扇放下,嘉言和一众孩子围在堂下,大喊:“淑儿嫂子。”
陆明月给嘉言敲了个栗子,看着眼前的鲜红翠绿,内心也不由得微微叹气,目光移开,恰恰撞入赫连广眼中。
却扇之后,喜嬷嬷将淑儿引入新房,众人紧紧跟在其后:“闹新妇去喽。”
新房已被布置的焕然一新,床上撒了花生红枣等物,喜嬷嬷扶着淑儿在床沿坐下,满屋都是婶娘们,你一言我一语调侃新娘子,淑儿羞的满面飞霞,恨不得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