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绑架的筱飞侠死亡,这情节就相当严重了。
车内的气氛一时跌倒谷底,坐在前面两人脸色都很沉重,反倒是后面的阮时秋,勉强笑了一下,轻声说道“我有心理准备,这是我做的事,我应该负责。”
徐烁说“这个官司我会尽量帮你争取量刑,三年前和三年后你都有自首,这一点也很重要。”
两人说话时,顾瑶就望着窗外,过了片刻,她才想起筱飞侠的白骨。
顾瑶问“对了,你今天去找程维要白骨案的资料,有什么眉目”
“就和那天在埋尸现场预测的一样,筱飞侠生前的衣服上有卢泓的指纹,可是也有小秋的,骨骼上有多处伤痕,遍布颅骨,下颌骨,甲状软骨,腿骨,手骨,都是筱飞侠生前造成的,也就是说他在死前遭受过暴力对待。还有,他的肋骨也骨折了一根,根据骨折的角度,很有可能扎破内脏。”
这和阮时秋描述的案情吻合,卢泓的确虐待过筱飞侠。
“那死因呢”
“现在还不能肯定。甲状软骨上虽然有伤痕,但是经过伤痕判断,应该不是死于窒息。头骨有骨裂的现象,说明生前头部遭到过剧烈撞击,这可能会导致死亡。肋骨骨折后如果扎破了内脏,比如肺叶,这也有可能成为死因。但真正的死因到底是什么,现在还不能完全肯定,要等进一步化验。不过起码可以证实,筱飞侠是死于。”
徐烁冷冷的扯了下唇角“人会说谎,证据却不会。”
车内又是一阵沉默。
阮时秋把头低了下头,埋在掌心中,身体出现细微的颤抖。
事实上,三年前由于事出突然,阮时秋很慌乱,也没有想到去检查筱飞侠身上有多少伤,她只是摸到了他头上有血渍,随即就跑去找卢泓理论了。
阮时秋径自沉浸在自己的情绪当中,努力回想着三年前发生的一切。
她并没有听到这时前座两人的对话。
顾瑶说“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小秋当初给卢泓那一锤子,根据她自己的描述是故意的,她是出于愤怒,和筱飞侠的死带给她的悲愤。但这个案子最后判定为故意伤人罪,将故意杀人的嫌疑抹除了。现在案情有了新的突破,立坤那边会不会旧事重提,再这个基础上追究小秋是故意杀人。”
“是有这个可能。”徐烁低声说,“不过如果我是立坤的人就不会这么做。”
“为什么”
“一旦立坤的人要旧事重提,那他们就必须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当初不追究,他们和昭阳到底做了怎样的利益交换,最终才私下达成这样的协议阮正新给小秋辩护成故意伤人,立坤的律师就一定要在法庭上让步,他们私下还要讨论出一套说辞,说明小秋那一锤子没有杀人意图,不管具体操作如何,这一套动作下来都是妨碍司法公正。立坤的人不会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的确,如果要追究过去,阮正新和“立坤”都要面临官司,这些人三年前会因为个人的利益而掩盖一个四岁男孩的死,三年来对此只字不提,那么三年后自然也会为了自保而绝口不提三年前的暗箱操作。
想到这里,顾瑶又回头看了阮时秋一眼,见她依然是刚才的姿势,想事情很出神。
顾瑶没有打搅,只是朝徐烁比了个手势,随即先一步下车。
直到两人关好车门,凑到一起,顾瑶又把话题引向三年前的案发之后。
“我仔细想了一下三年前的行动线,你帮我分析一下对不对。”顾瑶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掰着手指头数给他看,“第一步,我接到了小秋的电话,她告诉我,她把卢泓打倒在地。我赶到卢泓家,看到现场,小秋进而告诉我她和卢泓做了什么事,以及她为什么要打伤卢泓。”
徐烁双手环胸,宽厚的背靠着车身,接着说“以你的性格,应该不会立刻拉着小秋离开卢泓家,当时小秋很慌乱,但你未必。在最初的震惊过后,你很快就会想到逃避不是办法,要抓紧时间先去自首,还有卢泓并没有死,如果你就那样拉着小秋跑了,延误了抢救时间,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我应该留在卢泓家一段时间帮小秋想对策,然后我和小秋一起来了中民路,亲眼见到了筱飞侠的尸体和案发现场。但是在我们离开卢泓家之前,我应该用他家里的电话叫了救护车,甚至通知了卢泓的父亲。”
“你们来到案发现场,目睹了筱飞侠的尸体,小秋一定会问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通知阮正新,要不要报警。”
“但我阻止了小秋的行动,因为我已经想到了阮正新下一步可能会怎么做尤其当我知道筱飞侠是阮正新的私生子之后。”
“不止阮正新,还有立坤。平日里昭阳和立坤是敌人,是竞争对手,但是在这件事情上,他们是利益共同体,因为小秋和卢泓都参与了绑架勒索,还导致筱飞侠死亡,这案子后果有多严重,两大事务所的律师不会不知道。所以双方很有可能会因为这次的事而联手,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商量出一套止损的方案,将双方的伤害都降到最低。立坤保全卢泓,令他成为本案中的受害者,就算将来醒过来,他也不用为此付上法律责任,而阮正新也可以保全阮时秋和他自己的名声。”
分析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