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走,裴峥敛目不语。他初见时觉得她哭时漂亮,可今晚却无端有些烦躁。即使未曾进殿他也能想到她眼睛红红地,攥着掌心的模样。男人放下书,眉头皱起。
过了很久,见帝王未曾生气,曹直胆子不由大了些:“陛下,是――心软了?”他说完这句话便连忙低下头去。
裴峥按着眉心的手顿了顿:“心软?”他重复了一遍曹直的话,忽然嗤笑了声,却并没有反驳。
曹直毕竟跟随裴峥多年,也算知晓他心思,要不然也不会在身边伺候了这么久。如今也不过是顺着其中说了下来。从帝王今夜离去,曹直便知他这是上心了。
杀父弑帝,逼宫谋反。这个年轻帝王从未妥协过,如今却为一个小姑娘一句话,踌躇不前。分明是性情全不相同的两人,却也一物降一物。
曹直心中感叹,面上却不显。
江袅晚间心悸难安,直到很晚才睡。第二日醒来时早朝都已下。裴峥坐在屏风外泡茶,见江袅醒来神色未变。
反倒是女孩微微愣了愣。她刚刚醒来衣衫不整,脸上因为久睡微微泛了些粉色,像是还未彻底清醒,懵懵懂懂地柔软地挠在人心上。
裴峥转过头去看了眼,目光微顿:“过来。”
殿内这时节有些凉意,她却还赤着脚。宫女们在一旁跪着,江袅虽有些不懂他的意思,却还是遵照吩咐过来了。
女孩刚走过来便被一只手抱起,她惊呼了声,坐在帝王腿上。
便连曹直也忍不住抬头。
“把鞋子拿过来。”离得近的宫女听见陛下声音,连忙递上绣鞋。
“奴婢……”她话未说完便见帝王拿起来亲手替夫人穿上。她从未与人这样亲密的接触过,江袅耳尖发红,急得挣扎了两下却被人轻轻握住小腿。
“别动。”他语气有些冷,见女孩害怕又放柔了声音。
“乖,那些奴才若是敢偷看,孤就挖了他们的眼睛。”他向来漫不经心,江袅有些分不清他说的是真是假,可却听话的没有再动:“陛下什么时候过来的?”女孩轻声问。
“不久前。”他这样说,连女官也有些诧异,要知道陛下可是今日一下早朝就过来了。可贵人们间的时,终究不是他们能够多嘴的。
内殿静静地,江袅不说话。鞋子已经穿好了,男人手揽在腰间却还是不让她下去。
裴峥抱着她,跟只猫儿似的摇啊摇,等了会儿慢慢道:“卿卿,我明日陪你回家吧。”
他突然这样道,叫殿内人不由都有些诧异。她们有些猜不透帝王到底是什么意思,回门省亲是只有皇后才有的权利。江袅进宫之时虽被封为夫人,却终归不在妃嫔等级之列。众人只道帝王一时兴趣,却未想今日竟提到省亲的尊荣。
他话音落下女孩有些诧异。
“陛下?”她抬头望着他,却见男人道:“卿卿,孤已经妥协。”
“你是不是应该对孤好些?”他笑问她,眸光玩味。
江袅指尖顿了顿,看了眼旁边宫女们,曹直会意,扫了扫拂尘,带着她们出去。
殿内只剩两人,青衣青年支手散漫等着,江袅咬了咬唇,终于仰头轻轻亲了他。男人高出她很多,她一时不察竟亲到了滚动的喉结上。
裴峥难得面色微变,握在女孩腰间的手慢慢收紧。
“卿卿在/勾/引/我?”他声音沙哑,贴在她耳边厮磨。
江袅身子颤了颤,垂眸慢慢解开了衣服。
她自进宫来便明白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地好,他今日成全她,不过是为了这副身子。女孩神情寡淡拉开衣服,却被一双手止住。
“陛下不喜欢吗?”她手指紧攥着,声音干涩。感受着腰间力量越来越收紧,青年几乎要将她捏的粉碎。江袅疼的皱眉,却一声不吭。
裴峥闭目嗤笑:“你以为我是为了要你?”他们离得极近,江袅低眸不语。过了许久,才听得帝王轻叹:“卿卿可是伤了孤的心了。”
他有一瞬间暴戾,最终却还是忍住了。
只有屏风外的曹直知道,今日有人要遭殃了。
帝王雷厉风行,一夜间查处了多个贪污折子。叶凌云连夜带人去抄家,燕京的火把烧了一夜,人心惶惶。
“你说陛下这是怎么了?这么多案子一起……”大齐史上还没有这么多案子一起办的时候,这次着实有些突然。
另一个笑道:“你懂什么,我小舅子在宫内,听闻陛下是和夫人置了气,这才拿着些贪官撒气。”
“看来那些传言没错啊,陛下果真爱重夫人。”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却没有注意到前面马上掌心出血的叶将军。
‘阿袅’
他连那两个字都不能叫出口,叶凌云眸光渐渐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