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姜家的。
她恍惚间还能想起来,走出姜家大门的时候,外面围着一圈形形色色的人。
他们的目光夹杂着好奇、看戏、嘲讽……
见有人出来,他们一窝蜂围上来,七嘴八舌的开始询问里面的那场遗产大战的具体内情。
最后,好像是姜国胜,他主动把人赶走,才让两人离开。
坐在县医院嘎吱摇晃的木凳子上,姜糖闭着眼睛,眼前不由自主闪过一幕幕原主的记忆。
徐静芳托一名护士在这里照看姜糖,自己去窗口挂号,然后回去牵着仿佛丢了魂儿的姜糖去看大夫。
医院的外科大夫瞅了瞅姜糖的苍白的脸色,又上手试了试姜糖的胳膊,对徐静芳说:“胳膊有点儿脱臼,最好别干重活。伤势不轻,等缓过劲儿来肯定不好受,端碗拿筷子都成问题,近几日都得让人喂才行。”
说完,大夫有些八卦,“这是干啥了?劈柴劈多了也不能这样吧?”又不是去劈石头,这伤也忒严重了也。
徐静芳扯了扯嘴角,“就是不小心,劈柴的时候劈错地儿了。”她搂着姜糖轻轻拍了拍,“那还劳烦大夫给我家糖糖复位。”
老大夫戴上手套,站起来握着姜糖的胳膊,一手放在姜糖肩膀上,来回转了转,突然咯嘣一声。老大夫换了另一只胳膊,重复之前的动作,坐回座位,给徐静芳开了一张单子,“拿几贴膏药,再拿两天的消炎药,去吧。”
徐静芳又领着姜糖去拿药结账,出了医院,徐静芳想起之前姜建民的话有些不放心,带着姜糖去了一趟县一中,接上顾连敏一同回家。
顾连敏从学校出来,看到姜糖脸色惨白闭着眼睛痛苦的表情不由担心,问徐静芳:“娘,大嫂这是咋了?”
徐静芳叹气,“说来话长。小敏,你跟老师多请几天假,等过段日子再来上学。小五小六也一样,回去的路上你去公社把他们接回家,要快点儿。”
顾连敏面色一正,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娘都这么说了,那肯定不是小事。娘向来看重家里几个兄弟姐妹们的学业,除非生病,一般不会让她们请假。
路过公社小学的时候,顾连敏去学校里面带小五小六出来,一并给班主任请假,说明家里有特殊情况,期中期末考试过来一趟,其他时间会缺席。
这时候不管乡下还是县城都对教育问题不大重视,学校里的学生也经常是逃课请假,老师们被前几年的情况吓坏了,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尤其是公社和大队的小学,经常有那种‘一整个学期都不见学生的影子,到了期中期末总结成绩的时候,对上名单才发现有几个名字从来都没有印象’的情况。
想着姜建民就算想散播消息也没这么快,徐静芳担心姜糖的情况,叮嘱顾连敏和小五小六两句让她们走快点回家,自己带着姜糖赶快回了大队。
今天不上工,顾连珹把小双胞胎搬到院子里,一边复健一边照看俩孩子的情况。
听见门口有动静,他捞起靠在墙上的拐杖到门口。
门被推开,顾连珹嘴角还没扬起来,就见到了愁眉苦脸的徐静芳和一脸惨白表情痛苦的姜糖。
“娘,姜糖这是怎么了?”顾连珹扔掉拐杖,连忙去接姜糖。
姜糖被两条胳膊的疼痛折磨的意识不清,从自行车上滑下来,靠在顾连珹身上。顾连珹这才看到,姜糖的额头上满是汗水,浸湿了两颊的碎发。
徐静芳抬手抹了抹眼角,“连珹,你先带糖糖回屋躺着。娘回去把小敏接回来,还得让胜利去县城一趟,给秀山报个信。”
徐静芳说完,把自行车掉头,哐哐哐骑走了。
顾连珹什么都没来得及问。
他将姜糖打横抱起来,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到东屋,回头看了一眼小双胞胎确认安全后,推开门进屋把姜糖放在炕上。
“姜糖,先在这里不要动,我去给你打水。”顾连珹拿毛巾给姜糖擦了擦汗,嘱咐两句,去院子里把双胞胎推进屋里来,又快速去后院井边打了半盆水,兑上厨房灶上的温水端进来。
“姜糖,能听到我说话吗?”顾连珹用沾湿的毛巾给姜糖擦手擦脸,边喊着姜糖的名字。
看着姜糖惨白的脸色,痛苦到紧紧皱着的眉头,和怎么擦也擦不完的冷汗,顾连珹的心揪起来。
早知道,今天就该他陪姜糖去县城的。
院门打开又关上,顾连珹起身到门口,“娘。”
徐静芳叹气,她对三个孩子摆摆手,“小敏,你带弟弟妹妹回屋学习,娘跟你大哥有话要说。”
顾连敏憋着一肚子话想要问,但看了看她娘和大哥的表情,顾连敏带着两个弟弟妹妹乖乖回了屋里。
回来之前,徐静芳已经把自行车还去了三婶子家,顾胜利也叫她支使去县城传信。
“去屋里说吧。”徐静芳手上拎着药,和黄玉霞拿出来的那个空木盒子。进屋之前,徐静芳还不放心的敲了敲屋里的窗户,跟顾连敏道:“小敏,有啥事就喊一嗓子,我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