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熟悉的抽痛从小腹传来,西岱险些没喘上气。
生理期!
卡桑德外表邋遢,她差点忘记自己是个女人。西岱颤颤巍巍地捂着肚子起身,每踏出一步,腹部都有刀刃在割。
她刚洗了头没有吹干,又在室外做剧烈运动,身子着凉了。
“你还好吧?”歌剧家跑过来,还没摸清楚状况,“别运动过度了。”
西岱咬着苍白的下唇,摇了摇头。阿娜出现在她身边,往她的手里塞了一片卫生巾。西岱感激地看她一眼,赶去麦当劳的卫生间。
她向工作人员讨了杯热水,休息了会儿,才感觉腹部的痉挛有所减轻。照阿娜所说,她去附近的药妆店买了最便宜的卫生巾。一袋日用与一袋夜用,再加上换洗的内衣,竟花去了19欧!
西岱捧着憋下去的钱包,肉痛极了。
要知道,她依靠乞讨与抠门,每日平均入账15欧左右,开销则浮动在10欧。也就是说,她日均盈余5欧元。再遇上类似的紧急花钱事件,以及银行里欠着的一千欧巨款,她绝对会入不敷出。
西岱蹙紧眉头。看来,她不能仅在‘节流’上下功夫,还要思考如何‘开源’。她捂着隐隐作痛的肚子思忖一整夜,认为这个问题还得咨询聪明的流浪少女阿娜。
“我怎么觉得钱不够花?”
彼时,她们正在晃动的地铁车厢内,前往学院抠硬币。
“光靠这些自然不够。”
“?”
阿娜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懂的。这你还要来问我?”
“什么?”
“你不知道?”她盯着西岱看了会儿,“看着。”
阿娜环顾片额,悄无声息地靠近了两位外国旅客。他们全程用英语交流,穿着是随意的加州风格,包也毫无意识地挎在肩上,而不是警觉地放在身前。
西岱一顿,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阿娜说的方法......不会是.......
说时迟那时快,阿娜用外套盖住那位女士的包包,另一只手悄无声息地伸入对方的包。车厢内比较拥挤,女人沉浸在‘接下来去哪个餐厅吃’的热烈讨论里,根本没有感觉到阿娜轻巧的动作。
手如同蛇般蜿蜒深入,摸索到钱包。
她的嘴角一钩,就往外抽手。蓦地,另一只手按住了她。西岱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抓着阿娜纤细的手腕,无声地摇摇头。
阿娜灰色的眼微微眯起,随即,将手抽了出来。
正巧列车到站,她跨出车厢。西岱赶紧跟出去。阿娜走得飞快,灵活的身姿在人群中穿梭,直到最偏僻的出口才停下。
西岱跟得气喘吁吁。
“为什么阻止我?”
听到她的脚步声,阿娜缓缓回首,灰色瞳仁微微眯起。
“我不做违法的事。”西岱信誓旦旦。
她在旅途中被偷过,知道在异国遗失物品后的艰难。那位游客将面临旅费不够的窘境,还可能耽误接下来的一系列行程,更得去警局办理繁琐的手续......总之,她不会去偷,这是底线。
阿娜抿唇不语。她眼底平静、却有些嘲弄。
西岱蹙眉:“就没有别的方法?”
“没有。”阿娜淡淡道,“这是我的办法。如果不偷,我早饿死了。”
西岱抿抿嘴。
由于生长环境的差异,阿娜的观念和她截然不同。她们谁都说服不了谁。
“总之,我不会这么做。”
阿娜转身,走回地铁:“提醒你,学校假期马上到了,要放九天。”
西岱感受了下兜里沉甸甸的硬币,压根没放在心上。她最近凭借抠门,积累不少信心,也有些得意。阿娜做不到,不代表她魏西岱也没办法。
学校关了有什么大不了地,她暂时委屈一下,出去卖个艺就好了。
偷窃什么的,完全没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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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快遭受了人生中最大的滑铁卢。
10月19日,全巴黎的大中小学连续放假9天,连带便宜的学生食堂、水果超市也关门了。协和站附近的地铁出现了故障,连续停运五天。刚刚修好,又有人在此跳轨自杀。刚开的地铁站又被封了几天。由于地铁停运,连续几天暴雨,协和广场上的人流显著减少,以乞讨为生的人们收入骤减。她卖艺的机会也彻底没了
西岱靠之前的几十欧存款与各位流浪汉的接济,艰难地度过了前五天。
到了第七天,大家的积蓄都见了底儿。西岱的肚子像被戳破的气球,肉眼可见地瘪下去。她已经饿过了头,浑身疲软地躺着,只听见自己
笨重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仿佛一头濒死的骡子。
阿娜正在远处啃喷香的烤鸡,香味儿在她鼻尖浮动。但前几天信誓旦旦的西岱,撇不下脸去求她。
歌剧家瞅了瞅她,叹一声气,扔了一个装满水的酒瓶。西岱有气无力地抓住,慢慢地往嘴里灌。
意志正被一点点消磨。
要不要......去偷?
灵魂深处,这样的疑问反复浮现,又被她无数次压下去。
魏西岱,你这个曾经的偶像,甘心身无分文地饿死在异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