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遥在这间屋子里呆到了很晚,哪怕中途回去知青点吃了晌午饭,也会很快就巴巴的跑回来找他。
李清许见了也没赶她,给她搬了个破旧木板凳让她坐着,然后自己就沉默地低下头,认真地核算起了大队里的工分情况,这边核算完了还要去和村民们一一校对,还挺麻烦的。
女人坐在他的旁边,歪着蓬松的软毛脑袋,用纤弱的手肘压着桌面,掌心还撑着小下巴幽幽地望着男人,也不去打扰。
过了许久,玉遥见时辰差不多了,才小心地杵了杵自己受伤的手指头,在男人眼前十分刻意地晃了晃,迫不及待地提醒道:“我是不是该换药了呀?”
男人粗糙掌心里的笔杆一顿,抬眸关切地看了眼女人的娇嫩手指,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摘点艾草回来。”
玉遥顿时面露喜色,眸眼湿润闪闪的,语气止不住地开心道:“你快去吧,我手指头可疼呢!”
李清许:............
嘴都快咧到后脑勺了,你有个疼的样子?
李清许去外面折断了几根艾叶草带回来,用水冲洗干净以后,才递给女人,嘴上操心嘱咐着:“嚼碎以后就放在手上,听懂了?”
玉遥看着眼前的艾叶草,伸出手卷着自己头上的蓬松软发,眸眼左顾右盼、飘忽不定的,怎么也不肯去接男人手上的那几根草。
“我不嚼。”女人满脸抗拒地小声道
李清许看着女人转过身不想看他的模样,迷惑了:“不是手疼吗?”又继续轻声劝道
“敷完艾草就给你涂上药膏,伤口愈合的会快些。”
女人还是扭过头不肯看他,浑身都在拒绝着:“我不要嚼草,也不要沾上自己的口水。”
女人背转着他的小身子显得十分赢弱,李清许转过身,随手把轻盈盈的艾草扔放在桌子上,然后走到女人面前,用幽深地眼珠睨她:“不是你说的手疼要换药。”
“怎么,又不疼了?”
女人见他把艾草丢在桌子上,闷不吭声地撑起身子又把那几根草拿过来,倔强着塞进了他的手掌心里,半逼迫着说:“你把艾草嚼碎,敷在我手上。”
男人没有动作,玉遥又伸出手指头在男人的手
掌心里,把艾草往里塞了塞,嘀咕着:“不然就疼死我叭—!”
李清许握着手里的那几根草,没说话也没回应,深邃幽暗地眼珠子就像黑洞一样紧紧盯着她,半晌,他才翻转着手里的艾草,无声地塞进嘴巴里咀嚼着。
寂静的屋子里,除了男人腮帮鼓动的咀嚼响动声,再无其它,沉默的氛围瞬间弥漫在了屋内的两个男女之间。
顷刻之后,
男人停下嘴巴里的咀嚼动作,紧盯着女人的眸眼睨她,淡声问她:“可以了?”然后他扭动着自己的手腕,向女人招着手,柔声道:“来敷药吧!”
折腾了这么久,等好不容易给这个不安分的女人涂抹好药膏,外面的天也差不多黑了,大队里的人陆陆续续来还农具,李清许就又跑出去忙了。
玉遥也没舍得走,她跟着男人跑出去,自己找了个昏暗的小角落,眸眼巴巴地看着男人的身影忙来忙去的。
她站的这个角落里,真的昏昏沉沉地一点光都没有,周围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她也不清楚自己等了多久。
乡间的大蚊子也都叮咬了她几口,满脸都是淡红的小肉包,她也没有半点不耐烦地想要闹着走,等看到男人终于忙完,迈着沉稳地大步向她走来时,玉遥才又开心的摆起手,踩着小碎步想要迎过去——
可是,她刚刚提起来的小步子就被一个乡间糙汉给挡住了。
“苏知青,你怎么在这?”男人惊讶地问
周围黑漆漆的一片,玉遥也看不清这个人的长相,她站在原地疑惑着,这个位置都这么偏了还能看到她吗?
那个糙汉说话流里流气的,还带着些吊儿郎当,说话还也有些结巴,语气殷勤道:“路...路黑,要不我送苏知青回去吧!”
李清许按压着他疲倦的眉眼,慢腾腾地靠近了她们的方向,在男人的身后悄无声息地站着,直到听到男人要送女人回去的话,才突然扯起嘴,微不可察的冷笑了下,阴翳道
“你堵在这做什么?”
那个糙汉也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李清许,才拍着脑袋说:“清子,你咋回事,做啥走路都没个声啊你,想吓死谁啊。”
“刚把锄头还回去,这不是看着苏知青在这站着,早上她手又受伤
了,我就来问问想着送她回去。”说完可能自己也觉得底气不足,又加了一句:“大晚上的,苏知青她一个人走夜路多不安全啊—!”
这话说的献媚讨好地意味太过于刻意,况且这男人身上的雄性荷尔蒙分泌过剩得都快溢的她脑袋疼了,玉遥嫌弃地扭过脸,不再去看他。
她才不要这个男人送她,月光穿过浅云,微弱地洒照下来,让她看到对面这个娃娃贼眉鼠眼地盯着她瞧了好几次了,盯的她心里都直发毛,这一看就没安什么好心....
玉遥想都没想,态度坚决地踩着自己的小碎步,直接凑近了李清许一些,可怜兮兮的望着他,嘴里嘟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