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苏长衫撇撇嘴,脸上一副不太愿意提起的样子,“她好着呢,该吃吃,该喝喝,据说今天还去了鬼医堂问诊,没事人似的。噢,她派人还给你送了几付药,说是新开的。”
李锦夜的长睫,轻轻动了下。
“现在细想想,也亏得她这么一搅局,把时间都缩短了不少,否则你干掉李锦安要何年马月?”
苏长衫斜眼看着他,“人心都是肉长的,你这样为她,估计她又对你死心踏地了几分。李锦夜,你注定是要辜负她了。”
李锦夜睁眼,任凭心里惊涛骇浪,却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
人心是什么东西?
人心就是在最紧要的关头,有人递来的一杯温茶,伸来的一只暖手,和一句暖心的话。
玉渊今儿一天诊了十个病人,每个病人离开
前,都对她说了同样一句话:女郎中啊,你医术这么好,皇上一定舍不得让你去和亲的,别怕啊!
这话乍一听,挺可笑,皇帝会管她的死活,笑话谁呢!
但听得多了,那句“别怕啊”,却是出自这十人的真心实意。
玉渊此刻才悟出了一个道理,比起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来,这天底下最最善良的人,只怕就是这些平头百姓了。
傍晚,铺子打烊后,玉渊没急着离开,而是留下来和温家人吃饭。
周氏是个能干人,一听小姐要留下来吃饭,便亲自动手,还让女儿温湘去街东头买了只烧鸡,斩了一斤牛肉。
菜端上来,有模有样,闻着就香。
玉渊吃了几筷子,便道:“温郎中,我件事儿我想与你说。”
温郎中抿了口烧酒,“小姐请说。”
“我最近想去南疆一趟!”
啪!
温郎中手里筷子应声跌落,“小,小姐…不会是和我说着玩的吧!”
玉渊发深吸一口气,“你看,我像是说着玩的人吗?”
…
一顿饭吃完,玉渊回到府里的时候,天色已经大黑。
罗妈妈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又在正门口等着,伸头巴巴往外瞧的样子,让玉渊瞧着心疼。
主仆二人回到院子,罗妈妈立刻端了药来,“小姐,该喝药了。”
淋了雨,又受了一晚上的惊,玉渊当夜就烧了起来,好在罗妈妈早有预备,一碗药喝下去,捂着被子发了一身的汗,第二天烧就好。
罗妈妈还是不放心,又命青儿多煮了两天的药。
“这铺子里有温郎中他们,小姐何苦再去,病还没好透就往外跑,一天忙到头也赚不了几个银子,何苦来着。”
玉渊挨了骂,也不还嘴,笑嘻嘻的把药喝了
,倒闹得罗妈妈没好意思再唠叨。
漱口,沐浴,绞发…玉渊没像往常一样,和几个丫头说说笑笑,而是借故累了,把一众丫鬟都赶出了房间。
人一走,她从怀里拿出从温郎中那边坑蒙拐骗过来的南疆地图,放在灯下细细看。
所谓南疆地图,实际上是温郎中手画的,画的依据一半是自己所到之处的回忆,一半是道听途说来的。
玉渊盯着歪歪扭扭的地图看了半晌,终始没看出什么明堂出来,虽然她知道温郎中已经尽力了。
要么找地图,要么找个曾经去过的人!
玉渊往床上一躺,心里开始盘算。
“阿渊,阿渊!”
帘子一掀,谢奕为穿着官袍冲进来,脸上满头的热汗,“匈奴的人都下大狱了,你不用去和亲了,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
玉渊从床上坐起来,嗔看他一眼,“三叔,虽说你是我长辈,可这到底是姑娘家的闺房,下回进来前,能不能让丫鬟回禀一声。”
“啊?”
谢奕为怔愣片刻,心道这丫头关注的点,怎么和别人不一样。
别人一听说不用去和亲,必要一跳蹦个三丈高;这丫头倒好,压根没知没觉。
玉渊站起来,把谢奕为按坐在椅子上,“三叔,我想和你说件事。”
“什么事?”谢奕为被她脸上的严肃给怔住了。
“我想带着沈容、沈易他们去趟南疆。”
谢奕为一个踉跄,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你,你去南疆做什么?”
“我想找到给李锦夜解毒的法子。”
轰!
又是为了李锦夜!
谢奕为周身狠狠的抽搐了一下,似乎想用尽全力把火气压下去,“阿渊,你可知道那边山高路远…”
“三叔,我都知道,我不怕!”玉渊轻轻扯着他的袖子,“我除了怕你不同意外,别的我都不怕!”
“你…”
谢奕为蹭的一下站起来,“你这是要活生生气死我啊,为了个李锦夜,你至于吗?”
“至于!”
“他,他有未婚妻。”
“那是他的事,和我无关。”玉渊从牙缝里咬出这句话。
这两天午夜梦回,她总觉得自己心里空落落的,总要为他做点什么才甘心。
南疆之行她早有计划,自己亲手把那层面纱撕开了,以后他多半也是不想再见到她的,不如远远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