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钥匙,顺理成章地解开了简青心中的那把锁,它提供了一条可供找寻的路径,指引着简青向前走。
对啊……他没必要告诉他们的。
这是那个人亲手从知识树上为他摘下的禁果,只要吞下,苦涩的果实就会化作甘甜的汁液,顺着他的咽喉流淌而下,温暖而香甜,足以漫过那些违背道德带来的些许苦味。
这样的话,他可以不用受到陈凌的威胁,不用赔进自己大半辈子来偿还那笔看上去完全不可能完成的债务,更不用……忍受那些人对他无缘无故的责怪和斥骂……
他本来就没有罪,却要一次又一次地跪伏在十字架下,接受真神的审判。
为什么?
这个世界对他来说,简直坏透了。
那么,为什么不咽下这枚禁果呢?
简青着魔一般思考着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就安静地附在镜子上,垂着眸,目带悲悯和微妙的怜惜,默默的看着他。
这个选择似乎很好做出,对一个正常人来说,自保之后,才是追求社会地位、他人关怀和自我价值的时候。没有人会因为微不足道的价值,拒绝几乎是送上门来的好处。
简青,简青。他()”默念着他的名字。
你该接过这枚禁.果,然后,和我一起成为伊甸园的罪人,我们一起游戏人间,看着罪孽在此点燃火焰,即使被捆缚到十字架上遭受审判,也没关系。
不要当圣天使了,如果是和你的话,下地狱也没关系。
“他”几近悲伤地垂着眼睫,某一刻,“他”呈现出来的样子竟然和过去的简青重合。
但是,简青的回答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艰难却坚定的摇了摇头,嗓音低得几乎让人无法听清:“我不……”
他不要这笔钱。
他讨厌背在身上的这笔债务、讨厌人间有别离、讨厌陌生人无凭无据的欺负、讨厌熟人对他过去的揶揄——总而言之,他讨厌这个世界的绝大部分。
然而,他从来没有动过任何逾越道德底线的念头和心思。
就算世界上只剩下禁.果可供品尝,即使干渴至死,他也不愿偷尝禁.果。
不知过了多久,脑中那些嗡嗡作响的声音缓慢平息,那道轻柔的男声也再没有出现过。
简青扶着墙站直身子,垂着眸,看清了镜子中的自己。
他苍白,消瘦,勉强称得上是漂亮,镜子中的青年不再是他不认识的那副模样,今天下午发生的那一切,仿佛都是幻觉。
简青轻轻地松了口气。
看来确实是没休息好,导致他都出幻觉了。
不管怎么样,那件事情就交给警察去处理,王警官说得对,他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的——他根本无需担心才是。
陈凌那边,就再想办法,实在拖不住了,他们就干脆玉石俱焚吧。
毕竟,陈凌包养小男模、勒索他的事情传扬出去,陈凌严厉的家人估计不会让他太好过。
简青在心中把最坏的结局都预想了一遍,终于安慰好了自己。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一个人只有到了最坏的境地,才能清楚自己的底线到底会有多低。
他没吃晚饭,把窗帘全部拉上,尽量保证让自己能够确定外面的“跟踪者”的那道目光不会穿透窗帘,落在自己身上。
做完这一切后,简青服用了合剂量的安眠药,强制让自己陷入了梦乡。
也许是察觉到了他的沉睡,房子在沉寂之后,终于再次热闹起来。
刚刚被简青拉好的窗帘却因为未关紧的窗户吹开,露出外面的灯市。
霓虹灯光影影绰绰的透过老旧却洗得很干净的灰色格子窗帘,温柔地洒向地面。
() 秋风温和地从窗户中吹了进来,柔软地像是一匹绢纱,覆盖在简青裸露在外的手臂。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骨节匀称、指骨修长的手落在了他苍白的皮肤上,留恋似的轻轻摩挲,流连许久,才恋恋不舍地为他拉上了被子,将那条漏在外面的手臂也裹紧了被窝。
房间里已经变了一幅景象。
原先现代化的装潢和墙壁变成了露天席地、绿草连天的花园,清风温柔的吹拂着柔软的草叶,星星点点的小花盛放在绿色的毯子中,如同刺绣的花样,秀气娇弱。
“他()”坐在简青的床边,那张如出一辙的脸孔上带着温和的微笑,神色轻松而闲适。
如果忽略两人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和此刻的诡异氛围,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春日郊游的情侣。
他们仿佛只是走累了,一个人就在爱人的守护下,在绿草如茵的草地上沉睡,他尽职尽责的爱人就负责守在他身边,如同恶龙守护他的珍宝一般,带着不容置喙的占有欲。
他?()_[(()”享受着清风拂面的愉悦感觉,肆无忌惮的欣赏着“他”命定的“爱人”的脸,忽然勾起唇,露出了一个明丽张扬的笑。
他想。Sweetie,我们会有这一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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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青这一觉,足足睡了将近十个小时。
因为安眠药的作用,他很罕见地没有做梦,只是在梦中,他仿佛置身于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