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挂断,简青的手机最后一丝电量也消耗尽,随即黑了屏。
这是蔺尘和他住在一起的第七天。
说是住,其实是一种更加隐晦、也更加温和的囚禁。
上一次从外面回来,蔺尘就拒绝再次带他出去,而是像之前一样,仿佛什么目的也没有,专注地做全职男友,对简青温柔而体贴备至。
这次也是同样,蔺尘对他私自接起电话的行为并没有任何谴责,只是温和地笑了笑:“该吃早餐了。”
简青不为所动,还是坐在沙发上,像一个不听话的木偶。
蔺尘有对付他的政策,他就有应付蔺尘的对策。
蔺尘对他丝毫没有任何不耐心,弯下腰,抱起了简青:“不吃饭怎么行呢?昨天晚上又几点才睡着?”
简青冷冷地一扯嘴角:“你不是都知道吗?”
这人似乎并不需要睡眠,作为一只恶魔,他已经将睡眠全部进化掉了。昨天晚上,他本想趁着蔺尘睡着,独自出去找找出去的方法,然而,身后的那道视线一直沉沉地压在他身上,锁着他的身形,仿佛要将他的脊背盯出一个窟窿来。
蔺尘……竟然一直在看着他。
而他第一次发现这一点——这么说,往常的每一个夜晚,每一场睡眠,他都在蔺尘如有实质的视线之下入睡。
这简直是一个恐怖的令人汗毛倒耸的事实。
他知道的,蔺尘知道简青并没有睡着。
他们之间隔着一层薄薄的窗户纸,谁也没有去捅破,任它横亘在自己身边,维系着来之不易的和平与宁静。
简青的反抗慢慢成型,堂而皇之地放在了明面上。
“今天早上煮了一点儿细面条,浇头做了番茄炒蛋。”蔺尘温和地把碗端到他面前,“还有牛奶。”
蔺尘看着他,几乎连呼吸都静止,眼皮都不眨一下。
简青却像是什么也没感觉到,仍然端坐在原地。
他们就这样僵持了一个小时,谁也没有先说话。
时针指到九点四十,蔺尘终于率先妥协,从他对面站起来,朝着门外走去。
他已经不需要推开门,四周的墙壁就像是果冻一般晶莹透明。
“我去买菜。”蔺尘微笑着和他打招呼,“大概三十分钟回来,不要乱跑,答应我,好吗?”
他得到的回应也只是简青的沉默。
下一秒,蔺尘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变得半透明的墙壁也重新变回实色。可简青却岿然不动,宛若一座没有生命的雕像。
只有他自己知道——在距离门半米不到的距离,有一道沉沉的视线从那里投过来,如千钧泰山一般,压在他的身上。
他没有任何动作,保持着原有的姿势,就这样和外面没有离开的蔺尘僵持着。
直到十分钟后——那道视线才真正消失在了楼梯拐角处。
他微不可察的皱起眉,终于松了一口气。
简青现在的耐心已经即将告罄,没有任何想要在陪着蔺尘把这个过家家游戏玩下去的想法了。
他那是在自欺欺人!
就算蔺尘和以前完全没有区别,就连说话的语气、讨要亲吻的方式,还有平常说的话一模一样,他们也不可能回到所有事情没有发生之前的那个关系了。
换言之,现在的蔺尘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强求。
他强求本不属于他的一切,强求别人和他一起回到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
他……更像是在做一场无法实现的大梦。
就算再逼真,终有一天也会醒来的。
简青想到这里,垂下眸,天然向下生长的睫毛随着呼吸的起伏而轻颤,在壁灯的照映下,阴影在脸颊上拖出两道浅浅的影子。
他所能做的事情很少,但绝不是没有。
比如,他可以寻找一些以前被自己忽略掉的线索。
如果情况好一些——他瞥向放在茶几上没有电的手机——他能够找到一根充电线,再次和导师联系上。
但是这一切,都只能在极短的时间内行动,并且必须避人耳目,如果被蔺尘发现,他的结果应该不会太好。
简青叹了口气,快速的走进卧室,目光在那些生活用品里逡巡一周,终于在角落里,发现了挂在衣帽架上的公文包。
那是学校统一发的牛皮公文包,看上去还很新,应该是属于蔺尘的——只不过他平时上班的时候都是两手空空,看来不太爱挎包。
简青从衣帽架上把包取下来,心里已经做好了翻不出太多东西的准备。
他心知肚明,蔺尘不会把太重要的东西就这样毫无保留地留在他身边。果然,简青只在里面看见了一些不重要的文件和就职证明。
这应该还是蔺尘来这里的第一天,从教务处那边拿的。
他垂着眸,并没有太失望,刚要把公文包放回原处,包里就有一张轻飘飘的东西飘了出来。
简青愣了一下,垂着眸去看的时候,才辨认出,那是一张照片。
照片的塑封还很新,看得出来并没有多被主人重视过。
简青在里面看见了一个……缩小版的蔺尘。
他看上去只有十八九岁,穿着素白的校服,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