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分不清自己是在梦中还是醒着了,只是嘴巴还在下意识地不停动着,像是在述说着自己的理想蓝图,喋喋不休的朝着别人倾吐着计划:“我要让世界上其他的人都消失,劣等的基因不配存在于这个与我们共生的世界上……”
简青冷淡的声音响起,第一次将自己真实的面影展露在这位名存实亡的父亲面前,打断了哈蒙伯爵美好的幻想:“父亲。您是不是忘了,您所追崇的优等基因创造下来的后代,似乎也有不尽如人意之处。两个攻击系异能的结合,也可能生出你口中的劣等基因呢。”
他缓缓地走上前,动作堪称轻柔地扶住了年老体衰、醉酒的父亲,声音压低,宛若地狱里来的修罗:“比如我啊,父亲……没有了我这种高等治愈系的存在,你拿什么赚钱呢?”
哈蒙伯爵的神色清醒一瞬
,很快又陷入了无边无际的混沌中。
然而,下一刻,他在睡梦之中,感受到了喉头传来的窒息感。
在他没有睁开眼看见的地方,他现在最看重的二儿子正微微弯下腰,那只瘦长的、骨节漂亮的手收紧了卡在他脖颈上的领带,一点点的收紧起来,直到限制了哈蒙伯爵全部的呼吸。
他挣扎起来,想要将脖颈上这条碍事的领带扯掉,可是他胡乱的扯了两下,却始终没有拉动。
陷入昏昏沉沉的梦境的哈蒙似有所感,咬着牙,脸色涨红——
某一刻,他竟然感觉缠在自己脖颈上的并不是那根做工精良的昂贵手工领带,而是一条宛若附骨之蛆的、冰凉的蛇。
简青冷眼看着他挣扎,唇角终于勾起一点真心实意的快意。
他想勒死他,就在这个家,这座餐厅中。今天过后,他的雄图伟业就会和哈蒙伯爵本人一样,全部埋葬在土里。
名为愤怒和复仇的情感终于如潮水一般排山倒海的倒下来,淹没了简青的理智。
他收紧着领带,直到哈蒙伯爵的脸色已经从红变成苍白,再转为青紫,终于,一丝尚存的理智终于将哈蒙伯爵救了下来。
不——不行。
还没有到时候,简青强行冷静着自己暴动的心,镇静的想。
就这样让这个恶贯满盈的东西死去,也太便宜他了。
他会用另一种方法,在他的父亲清醒的时候,轻而易举地杀死他。
他深呼吸两秒,终于松开了手。
下一秒,简青转过头,朝外面喊道:“快来人啊,哈蒙伯爵喝醉了,他的领带解不开了——可以帮帮我吗?”
·
下午两点,简青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没有下死力气,哈蒙伯爵的脖颈上只留下了一条细细的红痕,估计睡一觉醒来之后就会消除。
让简青放心的是,现在的哈蒙伯爵不会追究他的。
第一,哈蒙伯爵一定不会相信,连正眼都不敢抬起来看他的儿子竟然敢伸出手勒死他。
第二,现在的哈蒙伯爵……十分需要他。或者说,需要简青身上的血。
他舍不得杀死他,就像舍不得杀死一只价值可以循环利用的动物。
简青回到了房间里,第一件事就是洗了个澡,将自己身上沾染着的、属于哈蒙伯爵身上的酒气和香水味都洗掉,换好了干净的家居服,终于感觉好多了。
他还是有些不舒服,将房门反锁,趴在被子上,安静地待着。
眼前浮现出哈蒙博士涨红的、透着挣扎的脸,还有他身上几l乎要溺死人的香气,没有任何一样东西不叫简青感到恶心。
很快,他就忍不住这种生理反应的恶心,直起身,对这一旁干呕起来。
这两顿饭都聊胜于无,简青没吃什么,因此吐也吐不出来,只觉得恶心。
他扶着床头靠,脸色再一次变得苍白起来。
很快,他就感觉到,身
后传来一点儿细微的动静——有什么东西在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就像是人类之间常用的安抚动作。
一根碧绿的藤蔓卷起了放在书桌上的水杯,自顾自地倒好了温水,递到简青面前。
“……谢谢。”简青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是藤蔓先生来了。
藤蔓没有说别的:“你现在看上去很不舒服,需要我帮你治疗一下吗?”
简青摇了摇头,婉拒了:“我可能只是生理性的恶心。我没事,只需要休息一会儿就好了。”“出了什么事了。”那道男声温沉沉地响起来,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是什么让你感觉到恶心?”
简青抿着唇,想要把事情全部倾吐出来的欲望再次占据上风,但是——
他在想,藤蔓先生会不会讨厌他?
他好像在他面前,一直是一个不太安分的坏孩子形象。
简青自己知道,他并不像别人看来那么纯良无害,他是一个工于心计的,喜爱将一切的控制权都拢在手中的坏蛋,藤蔓先生也许发现了,也许没发现,但是他始终没有揭穿。
这是简青最感谢他的地方了。
但现在这件事情,他如果和他说的话,那藤蔓先生会怎么想?
简青紧皱着眉头,终于,像是松动了一般,自暴自弃的轻声说:“我刚刚想杀我的父亲。”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