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月山域远离人烟,清晨入夜,都是同一副飘着薄雪的光景。
不知不觉,就又过去两日。姜陶陶攒了五罐流月金。
按照配方来说,做一盏能够召回人的锁魂灯绰绰有余。
但姜陶陶第一次铸炼仙器,面对要求如此苛刻的锁魂灯,没有经验,根本无从下手。
按照摹本上的流程兢兢业业地做下去,到最后,也没明白是哪儿出了差错。
重复几次,那五罐存货有一半已经见底,还是不见成效。
除非找人帮忙。
但九重天上,对铸造这种顶尖仙器,有百分之百把握的,数来数去也就那两个人。
晏临则。
姜陶陶不想联系他,估计也联系不上。
哪怕风朵保护她,不愿意说。那些流言蜚语,还是很轻易地到了她耳边。
除去交接仪式,晏临则跟绛朱几乎没有在其他人面前共同出现过。
但朱雀玄女这几日大大小小的事,身后都少不了他的影子。
忙着旧情复燃呢,肯定没空理她。
除此之外,就只剩住在司命星君殿里的——
姜陶陶还记得,因为晏钟渊的事,他们之间闹得有多僵。
但权衡再三,她软下语气,写了封长长的函令,还拜托三青鸟亲自去送。
…………
风朵走进,一眼就看见那半盏破灯。
“哦对啦,陶陶,你要是只喜欢垂丝海棠做燃料,得抓紧要去囤一点。”
“朱雀族有个祭祀,正在采集百花。今年垂丝海棠长得很好,估计都得被采走。”
祭祀的缘故,得说回几个月前。
绛雪第一次被贬去花地,是因为她栽赃姜陶陶未遂,反倒破坏了南朱塔的仙蕊。
这事当初闹得不大,绛雪的刑罚也很轻。风朵没当回事。。
现在才知道,那可是几乎灭顶的事、全靠绛雪是绛朱血浓于水的亲妹妹,族长偏爱,仙君出面,才让她逃了这么大一劫。
仙蕊听着像花蕊,其实只有三片花瓣,都供奉在南朱塔顶。
这残存的花瓣,几百年前承过一滴凤凰泪,因而被朱雀族视为,他们与凤凰沟通的媒介。
如今媒介不灵验了,传开来,势必会让整个族人心惶惶。
绛朱回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提前五十年一度的祭祀,以百花祀凤神。
姜陶陶:“…………”
姜陶陶:“没什么用。”
“希望吧。”
风朵附和着,心里却不这么想。
有那位天道之子在,再难完成的祭祀,不也是轻而易举嘛。
说起晏临则,风朵就忍不住无语。
他听完姜陶陶哭过,手还受了伤之后,还有点表现,难得蹙起眉眼,一副心有所动的样子。
还低声说,让她先不要跟姜陶陶提这件事。
捏了下眉心,长指恰好挡住狭眸里翻滚的思绪。
也让风朵没看到他说这话时的表情。
只听见晏临则的声音,有种说不出的哑。
她还以为,晏临则是在愧疚跟反思了。
至少,不会看着姜陶陶孤零零待在这么冷的地方,会给她另找住处。
作为道侣,晏临则不可能不知道姜陶陶身子骨有多弱,多容易感染风寒。
结果,几天过去了,无事发生。
呵,行吧。
风朵也彻底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姜陶陶了。
姜陶陶对这个深深的误会,也完全一无所知。
用过午膳,她终于盼回来了三青鸟。
小鸟一落在茶几上,立刻开始朝她诉苦。
显然是受了点小委屈,看在姜陶陶的面子上不好发作,又不想就这么姑息了,想要她主持公道。
姜陶陶好声好气地哄着,又给它喂了口糕点:“吃吧吃吧。”
小鸟其实不喜欢吃甜食,但因为这是她做的,每次都抢着要尝。
“他说什么时候来?”
三青鸟叼着杏子糕,很不情愿地咕叽了声:马上。
几乎同一时刻,殿门就被“砰”地推开。
青年微微喘气,不知是因为赶来得太匆忙,还是心里太不满跟暴躁。
缓了缓,他才闷声喊道:“姐姐。”
风朵最先被吓到。
她转头对上青年的脸。
眉眼深刻,不做表情时有种淡淡的阴鸷,看着就不好惹。
风朵好像曾见过他。
跟司命星君一起,说几句话就没有好脸色,像个下界里娇生惯养脾气不好的少爷,动不动就臭着张脸,睥睨看人,
唯独刚才那声,还算温和。
但是,等等……姐姐???
这是姜陶陶失散多年未曾见面的弟弟?还是什么别有深意的新叫法?
对上姜陶陶的眼神,风朵识趣地溜开了。
偌大的主殿,更加空荡。
姜陶陶跟他隔了十米开外。
谁也没动,像中间横了条无法逾越的河。
短暂的僵持后,还是宗星洵先败下阵。
他不自然地抿住唇边,反复几回,才硬邦邦地问道:“你又想用锁魂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