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宁是个看起来有点儿穷的美术生,成天T恤大裤衩是标配,蓄了一头半长的头发用黑色的皮筋儿在脑袋后面绑了个揪儿,自以为很有文艺气质。
毕业后,仲宁靠祖荫在南方的一座充满文化气息的小城里开了家名叫藏鸿斋的小店。平常靠给人刻章、卖根雕小摆件、画个条屏斗方什么的勉强糊口。小店深藏在一处名叫南云山文化市场的街道里面,平常也没什么客流量,唯一的优点就是带着个还算大的后院儿,后院儿有一扇小门儿能够直通文化市场旁边的南云山人民公园。
没人的时候,仲宁就喜欢从这扇后门出去,到后山上的公园里溜达溜达散散步,支个画架画画速写。
此时正逢阳春三月,漫山遍野的嫩芽都冒着油光,仲宁寻思山上的马兰头定然脆嫩,就想着去到游人少的地方挖一点儿回来凉拌了做午餐。
关了店门,挂上店主有事儿外出的提示牌,仲宁随便拎起一把锄头,在锄头上挂了一个布袋就往后院走。那锄头钢头的位置雪白锃亮,像开了刃的刀一样,十分锋利,一看就知道仲宁平常没少用它。
仲宁像往常一样走到后院往山上走的那扇刷着蓝色油漆的木门门前,一拉门把手,眼前的景象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幻觉!
眼前这一片茂密的原始森林是怎么回事?!他家后门那片稀稀疏疏的小杨树林什么时候长成了参天大树!难道是自己昨天晚上看太晚现在还在做梦?
猛然把后院的门拍上,仲宁猛搓了两下眼睛,再睁开,一边自我欺骗地念叨着都是幻觉都是幻觉,一边再次把门打开。
……
结果,森林还是那片森林,没有变回他原本熟悉的那片小杨树林。
大惊之下,仲宁扔了手中的锄头,疯了一样从后院冲到店里又奔出店门,差点撞到拎着午餐回来的邻居书画店老板。
“小仲啊,这么着急是要去干什么呀?”书画店老板问。
“出去买饭!”仲宁随口回答道。
奔跑着出了文化市场,仲宁从隔壁公园的大门一路上山直冲自家后门而去,不过五六分钟的功夫,仲宁就再次站到了后门跟前。不过这次,他是站在大门外,而不是大门里。
深吸一口气,仲宁从外面拉开后院院门。回头,身后还是原来的稀稀疏疏的小片杨树林;身前,依旧是自家那个瓜果蔬菜苗刚刚露头的小院儿。
长出一口气,仲宁跨进院子里,将后门重新关上。看来,树林还是原来的树林,小院儿还是原来那个小院儿。
捡起刚才被自己扔在地上的布包和锄头,仲宁再次走向后门,今天中午,他一定要吃到马兰头。仲宁从小就是这样的性格,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而且是马上就要,长大了也没改变多少。为此,没少人说他任性,像个小孩子。
今天上午第四次打开后院的大门,仲宁满怀期待地看向门外,手中的布袋好险没有掉到地上。
原始森林还是那片原始森林。
仲宁只觉得刚才看到的都是幻觉的自己,实在是太天真!
一片未知的原始森林,无疑是危险的。但让仲宁就这样守着宝山而不入,显然不是仲·好奇宝宝·宁的性格。
伸出右手试探性地向前伸,水一样冰凉的触感从仲宁的指尖蔓延开来。那是一张仿佛肥皂泡泡一样的薄膜,或者说结界?此刻正因为仲宁的碰触而泛开水一样的涟漪。
仲宁的指尖试探着慢慢向前,直到整个指腹都穿过了结界,就这样停留了约莫有1分钟的时间。在没有感到丝毫痛苦或者不适之后,仲宁整个人身体前倾来了个军训式的向前一步走。
原始森林中特有的带着树叶被微生物分解的气息扑面而来,仲宁下意识的屏住呼吸。
立在门口的石阶上,仲宁后知后觉地胡思乱想着:万一这空气有毒怎么办呢?科幻不都写科学家探索陌生星球,却因为空气中含有的新元素适应不良而暴毙之类的事情吗?等等,刚才我是不是已经呼吸了原始森林里的空气了?
仲宁憋着气想了半晌,直到再也憋不住了,这才像离了水的鱼一般,大口呼吸了几口这想象中极有可能令自己丧命的气体。
又过了几分钟,除了因为一动不动,腿站得有些发麻之外,没有发生任何事。
松了一口气,仲宁回头看向身后,发现自己后院那扇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木门就这么孤零零的凭空立在一块朱红的岩石上。周围没有围墙,也没有自己小店存在的任何迹象。
耳边,是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森林的深处,似乎传来几声狼的嚎叫。
侧着耳朵认真听了听,仲宁脑海里浮现出动物世界里面野狼凶狠地咬断可怜小鹿脖子的场景。把自己代入小鹿的角色,仲宁猛地打了一个哆嗦。
仲宁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立在房门的台阶上半晌没敢迈出第二步。想了又想,仲宁还是觉得先回身将后院门打开比较保险。这样一来,就算是真的有危险,门这么近,他也可以马上转身逃回家。
脚边岩石的缝隙里一株蒲同英长出了花骨朵,还没有开花,仲宁习惯性伸手去掐了花骨朵就要往嘴里送。
花骨朵还没有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