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
宋寒水快步上前,将门开了一个缝。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个字,但是尾音上扬,听得出里面带着意外和愉悦。
“大晚上的,你来这做什么?”那愉快转瞬即逝,很快就被不赞同取代。
江半夏从窄窄的门缝里把手伸进去:“我今天忙了一天都忘了,这是可以驱蚊的药水,你跟顾知青涂一点,晚上就不会被蚊子咬了。”
宋寒水想要将门拉开,却又听到身后女人骤然急促的呼吸声。
他顿了动作,将驱蚊水接过去,冷冷淡淡地说:“嗯!”
顾念书倒是将脑袋伸出来,笑容满面的说:“半夏,你这个驱蚊水送的正是时候,寒水因为蚊子咬都睡不着呢,刚才李知青给他蚊帐,他又嫌弃脏。毛病可多了!”
“是么?”夜色里江半夏的声音很欢快,“这个驱蚊水还没有开过封,你们放心用吧!”
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宋寒水觉得顾念书的拆台,不是那么讨厌。
江半夏抿了抿唇,本来想说这两天她要去隔壁村,但转念一想,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还没有亲密到要交代彼此行程的地步。
她困的不行,随说了几句话就离开。
乡下人起得早,第二天天蒙蒙亮,村支书叶达就来叫人了。
牛尾村的张支书听说两人的来意后,喜不自胜。
这几天村子里的男人女人们都备受困扰,大家都以为是有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正想着请大师来做法呢。
叶达帮江半夏做了一个隆重的介绍,又陪着她走了两户,确定她自己可以应付之后,就回了牛头村。
牛尾村的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
幸亏这年代大家的体质都很好,药膏稀释之后涂上去,止痒效果都是立竿见影。
一开始众人对她这么年纪轻轻,是不是真的能治好病心存怀疑,等到见到江半夏的手段后,一个个都佩服不已。
牛尾村的人本来是要凑钱去请个大仙来驱邪的,眼下大仙不用请,很多人都叫江半夏活神仙,弄得她怪不好意思的。
她一直忙到夜里十一点才堪堪结束。
乡下人绝大部分都知恩图报,大家拿不出钱财,这个给鸡蛋,那个给白糖盐巴,都是一番感谢的心意。
江半夏通通拒绝。
张支书很是过意不去,搓着手:“江二丫同志,你这什么东西也不收,我们心里过意不去啊!”
江半夏偏头想了想:“发大水把我家给冲毁了,过段时间我爸妈可能要建新房子,要是到时候方便,张支书就叫几个人,帮我家去做一个工就行!”
张支书呵呵一笑:“这是小事!到时候你知会一声,我叫村子里的人去给你帮忙!”
江半夏点点头:“好,那我就先谢谢了!”
张支书感慨道:“我谢谢你才对呢,这等水彻底退下去之后,就要弄晚稻,要是大家都浑身疹子,怎么下地干活哟!多亏江二丫同志你!”
张支书二十岁的儿子张信在一旁说:“爸,别二丫二丫的,多土啊,您叫人江半夏同志!半夏是一种中草药名,跟江同志的医生身份正好匹配!”
说着,他撩起眼皮悄悄瞟了江半夏一眼。
张信在县城的砖瓦厂当小会计,吃的是公家饭。
他性子温和,顾念家里,算着家里该收割,所以就请假回家帮忙,却没想到正好撞上暴雨,起了一身的疹子!
他痒的整夜睡不着,江半夏可算是救了他的命。
张支书眼珠子一转,呵呵笑道:“对对对,瞧瞧我!江同志,这时间也不早了,我让信子送你回家,你一个大姑娘,走夜路不安全!”
虽然长得不好看,但江半夏觉得自己也有被人觊觎的资本。
所以她点点头,没有拒绝张支书的建议。
张信长得约莫一米七,又白又瘦,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斯斯文文的。
夜色黑寂,王母撒了大把大把的星星缀在天上。
时不时有萤火虫从两人身边飞过,江半夏打了个长长的呵欠。
为了提神也为了打破两人沉默的尴尬,她开口道:“今晚的夜色真美,让我想起了一首古老的歌……”
她也不管张信要不要听,直接开口唱了起来: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天上的星星流泪,
地上的……
她唱到一半,突然吐了吐舌头,对着神情呆滞的张信灿然一笑:“后面的歌词,我忘了!”
张信回过神,不敢跟她对视,小声的说:“后面的感觉也不好,就唱前面半段吧,这首歌很好听,你能教教我吗?”
“好呀!”
江半夏说完,就继续低低的哼唱起来。
她的声线温柔,如同绵密的奶油,涂抹在巧克力一般的夜色里。
经过知青点的时候,她下意识的就将声音加大。
也不知道这么好听一首歌,会不会飘进某些难以入眠的人心里!
第二天天蒙蒙亮,江半夏又去了牛背村。
乡下地方没什么秘密,李支书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