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眠捏紧了拳头, 心里反复告诫自己不要动粗。
他皱眉严肃地问:“于燃,你被人跟踪过吗?”
“没有啊,怎么了?”
楚眠摇摇头, 嘴角浮出一丝讥笑:“没什么, 就是感觉你挺容易被人暗杀的,以后小心点吧。”
酒店很快送来了崭新的被子枕头, 于燃趴床上玩《节奏大师》,楚眠则站房间门口等那两位“按摩大师”。没多久,那两位穿短裙化浓妆的小姐来了, 态度十分热情好客。他立马红着脸道歉,匆匆塞给她们几百块钱, 打发俩人赶紧走。
于燃奇怪地扭头看他,“你不让人给你按按啊?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你一会儿要是再喊累我可不管你!”
楚眠坐在床边一把摁住于燃后颈, 语气仿佛是警告:“以后路上的广告,传单, 你手机里陌生人的短信,电话,全都别理, 明白吗?”
于燃莫名其妙地点头,楚眠又用力推了一下他脑袋,这才勉强消了气。
楚眠出门前太仓促, 重新收拾行李。于燃脱掉卫衣只穿了件黑色背心, 洗漱完, 趴床边观察楚眠,见他从箱子里拿出好几本书放床边,于燃就挪过去瞧封面。
“这是什么,睡前故事?”于燃敲了两下硬皮书封,得到楚眠的允许后,他才翻开看。整本书全是英文,有一些生僻词,他翻译不出,就让楚眠念给自己听。
等楚眠也趴在床上,于燃就缩进被子里侧身躺着,他平常那么讨厌做英语听力,现在听楚眠流利标准的声音却是一种享受,或许因为眼前少年的语气更温柔些。
当楚眠念完长长的一段话,于燃没听懂也要鼓掌喝彩:“太棒了!你平时就看这种外国书啊?看着不累吗?”
“我完整看完的也只有这一本而已,还是小学时候我妈送我的。”楚眠捏着书页角,轻轻翻动。这本《little prince》不是他最喜欢的书,但里面的狐狸是他最喜欢的故事角色,稳重又包容。
待在于燃身边,他已经精神松懈,想到什么就都说了:“我当时以为她送我这本书是有什么意义,所以就花了一个月时间边看边查单词,还上网找好多别人的读后感看,就是为了想把这个故事弄明白。”
“……但等我抱着书想跟她交流的时候,她才告诉我,送我这本书只是为了让我好好学英语。”
说到最后,楚眠自己先无奈地笑了一声。
于燃躺在旁边,眼睛直直地望着他侧脸柔和的光线,问:“你刚才念的那段是什么意思?”
楚眠翻回那一页,轻松地翻译成中文:“‘对我来说,你无非是个孩子,和其他成千上万个孩子没有什么区别,我不需要你,你也不需要我;对你来说,我无非是只狐狸,和其他成千上万只狐狸没有什么不同,但如果你驯化了我,那我们就会彼此需要……’”
你对我来说是独一无二的,我对你来说也是独一无二的。
——他卡顿了一下,没有念出这最后一句。
哪怕只是台词,他觉得这种浪漫的话也不适合对于燃说出来。
于燃翻身,用和楚眠的姿势一样趴好,好奇地问:“你小时候,你妈妈是用中文给你念故事,还是用洋文?”
楚眠几乎不需要回忆,“她没给我念过故事。”
“那她怎么哄你睡觉?”于燃感到讶异,自己曾经缠着李桂蓉连续读过七遍《白雪公主》,最后把妈妈逼急了打他一顿才肯乖乖睡,他以为同龄人都有类似的经历。
“她没哄过我睡觉。”楚眠如实回答。在他上小学之前,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和早教师相处,而叶芝晗只专心自己的生活,经常花一下午时间做头发弄指甲,却不愿多分精力到他这个儿子身上。
于燃想了想,又问:“那你不哭吗?我小时候就总故意大哭,让我妈陪我玩。”
楚眠迟疑地摇头,印象里,他从记事起就没怎么哭过,不是因为承受能力强,而是他成长的环境不允许他用哭泣来吸引大人注意。楚誉事业很忙,无暇关注他;而叶芝晗又不想扮演母亲的角色,只想当个生活自由的女人。
他必须乖巧听话,独立自主,这样长辈们有空时才会对他赞许有加。
于燃瘫在枕头上懒洋洋地叹气:“你妈妈跟你一样好看,但我感觉她跟你一点都不像。”
楚眠唇角弯了弯,慢声说:“嗯,她的人生信条就是时刻保持自己的优雅,谁都不能妨碍到她。我怀疑她这辈子最狼狈的一天……就是生我的时候。”
他抬手把那本英文书合上了,放在床头柜。
于燃盯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那你骑过你爸爸的背吗?”
“没有,他们俩都没空关心我。”楚眠轻描淡写地说着,伸长胳膊关掉了灯光总控,房间陷入一片漆黑。
他缩回来躺下时,忽然被于燃揽住了肩膀,也感觉到了对方近在咫尺的呼吸。
“别怕,我替他们关心你。”于燃抱住楚眠的脑袋,声音很轻地安慰他,“以后我就是你的再生父母。”
楚眠心里那点刚燃起来的依赖感又转瞬即逝了,不过他没有推开于燃的怀抱,只是笑着说了句“别占我便宜”。
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