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不笑呢?
折原临也曾问过这个问题。
什么时候,什么场景,都是暧昧不清的,唯有少女的面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清晰得恍如昨日重现。
“我会笑啊。”和枝这样回答他,演示般的向她的邻座展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这样可以吗,折原同学?”
少年的侧脸一半被茜色的夕阳染红,一半融入黑暗之中。
“不,不对,你从来没有笑过啊,夏川同学。”
闻言,和枝收敛起了那副甜美得腻人的虚假笑容,转而换上了一副同样不真实的淡漠笑容:“所以呢?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眼前的少女是年级闻名的优等生。
虽然成绩优异且样貌可爱,但并不受男生的欢迎。
——夏川的话,果然还是太可怕了啊。
没有人猜得透她在想些什么。
个子小小的,脾气却很倔,那股倔强从她走路时笔直的背脊无声地传达出来,让人敬而远之。
然而折原临也却觉得有趣。
要问为什么,大约是因为他无意之中发现,少女坚硬且神秘的外壳之下,掩藏的其实是非常非常好懂的单纯率真。
想到什么就说出来。
有想要的东西就伸手去抓住。
确定了目标就英勇无畏地一条路走到黑。
虽然与外表不合,但确实是如什么骑士一般的性格。
折原临也忍不住对这样的她产生了好奇心,而隐藏在好奇心之下的,是一种想要摧毁的心情。
娇小的身体之中,为什么会隐藏着如此坚韧倔强的力量呢?
如果将她的信念折断,那么所剩下的,又会是怎样的人格呢?
在这个过程之中,折原临也完全是以一种客观的观察者一般的心态来看待她的。
观察着。
测试着。
一步步地,勾画出完整的夏川和枝。
然而——
“临也像是水洼一样啊。”
除了少女的这句话以外,唯一还回忆得起的,是淅淅沥沥、不知疲倦的雨声。
地上一片泥泞,少女指着水洼,一本正经地跟他解释:
“你看,地上的水洼在有雨的时候是浑浊的,但没有雨的时候,表面上的那一层,又会渐渐与泥分离,变得澄澈起来——不是跟临也一模一样吗?”
既非全然的浑浊。
又非单纯的清澈。
肮脏与澄澈并存,而风暴将此界限击碎,静默又将其重铸。
观察人类万象之人……反被人看得透彻。
折原临也觉得夏川和枝果然非常可怕。
她是他无法掌握的变数。
既然如此,那么就将她拉入非日常的地下好了。
将她留在身边,用余生来观察她、掌握她、禁锢她——
这样就可以了。
然而夏川和枝被暗杀的那一日,是他二十余年的人生中,最大的变数。
因他被波及的少女胸口中枪,一枪毙命。
她中枪后从天台坠落之时,折原临也曾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抓住她。
拼尽全力依然什么都没有抓住的那只手,无数次的出现在他的噩梦之中,无数次的让他惊醒在凌晨死寂的深夜。
直到来到这个游戏后,他唯一一次睡得安稳的夜晚,是亲手杀掉一周目的夏川和枝之后。
梦里的他伸出手,稳稳的抓住了她。
尽管他满手鲜血。
尽管她憎恨着、嫌恶着他。
但他完全没有理会这些细枝末节,回响在他脑海中的只有一句话——
他抓到了。
*
“——你昨晚一直在说梦话啊,临也。”去USJ的路上,和枝突然想起这一茬,转身跟坐在后排的折原临也这样说。
沢田纲吉就坐在她旁边,闻言反应很快地反问一句:“昨晚??梦、梦话??”
折原一猜他就是想多了,但他也并不打算好心的解释,反而暧昧不清地说:“是吗?我没有印象了,那个时候和枝你还没睡啊,亏你昨晚那么辛苦……”
车上其余的四人齐刷刷地盯着他看,就连坐在前排的相泽消太也注意着这边的动机。
“请不要装模作样地说一些引人误会的话好吗?”和枝面无表情地戳穿他,“这家伙昨天在我家沙发上睡着了,怎么叫都叫不醒,我半夜起来上厕所的时候听见他说梦话的。”
……叫不醒怎么看都是故意的吧!
青梅竹马加邻居的优势太大了!
眼见沢田纲吉又莫名其妙地叹息,和枝本着善待宠物的心情岔开了话题:
“……对了,虽然入学考试的时候好像见过,但我都不怎么清楚沢田你的个性哎。”
进入这个游戏后,为了迎合这个游戏的世界观,沢田、云雀、六道骸三人的能力都各自转换成了个性,并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削弱。
“我的个性……语言稍微有点无法形容。”沢田纲吉挠挠头,“待会直接给你看吧。”
和枝点了点头。
细想一下,她除了跟折原临也知根知底一点外,对其余几人的个性所知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