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雅心里咯噔一下——简淡跟她一样,也来混的了。
昨天,简淡带着蝴蝶宝钿走了,现在呢,她是藏在身上,还是留在香草园了?
她到底慢了一步,若早早在香草园等着,说不定能和娘亲来一个人赃并获。
不过,现在也不算晚,想法子再让娘亲去搜便是。
简雅打定主意,急速跳动的心脏也缓和了几分。
她慢慢坐直身子,委屈地看着崔氏。
崔氏冷冷地笑了笑,问道:“既然如此,你说说看,到底谁想害你?”
简雅在心里点点头,这句话问得好,只要简淡在继祖母面前,公然把矛头指向她,就会在娘亲心里落了下乘。
简淡渐渐收了哭声,取出帕子,擦干泪水。
她道:“母亲,谁在门口设计小淡迟到,谁口口声声冤枉我拿了她的宝钿,谁把消息告诉了静安郡主,就是谁想害我。”
她看向简雅,后者不安地攥紧手帕,视线不敢与简淡相对,始终落在崔氏身上。
简淡又道:“听说二姐与静安郡主是手帕交,二姐不妨猜猜,是哪个把这件莫须有的事情透露过去的呢,她是觉得,咱们简家姐妹的名声太好了吗?”
简淡看似把事情挑明了,但始终留了一线。
崔氏挺了挺脊背,双臂交叉摆在腰腹之上,“你说梁妈妈设计你迟到,蝴蝶宝钿是你二姐的,静安郡主是你二姐的手帕交,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二姐会害你。那你说说看,她为什么要害你?”
简淡扯了扯唇角,“小淡并没有那么说,是母亲给了小淡答案,母亲知道二姐为什么害我吗?”
“你……”崔氏被反将一军,不由有些羞恼,但这是马氏的松香院,她只能攥着拳头忍住了。
简淡此三问,都是众目睽睽之下的事实。
马氏虽说没有参与搜查简淡的院子,但这么大的事,她怎么可能不知?
简淡问她:“祖母,这件事您怎么看?”
马氏端起茶杯,喝了两口茶,又清清嗓子,“二丫头,你说三丫头跟你要走了蝴蝶宝钿,可有人证?”
简雅脸上泛起一抹嫣红。
“祖母,孙女没说三妹要走了蝴蝶宝钿,只是说……”她可以跟崔氏撒
娇,说简淡嫉妒她,要走了她的好东西,但绝不能在马氏跟前就这样承认了。
“既然不是她要的,就是你主动给的咯?那又怎会闹出这样的笑话来,你说!”今天的马氏有些犀利。
崔氏也惊疑地看了过来。
简雅连连摆手,“不是的,不是的,宝钿的确是简淡拿走的,孙女当时不是很愿意给她,梁妈妈,白芨白英都能证明。”
简淡道:“祖母,孙女的三个婢女也都能证明,孙女从没见到过什么蝴蝶宝钿。”
“如此,你们姐妹各执一词,老身不是大理寺官员,断不清这档子鸡毛蒜皮的家务事。老身以为,不过一只宝钿而已,再值钱,也没有咱们简家姑娘的脸面值钱,且不说它。”
“二丫头,你且说说,静安郡主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马氏目光灼灼。
简雅感觉心脏再次狂跳起来,后背出了汗,湿哒哒地粘在身上,极其不舒服。
她勉强回道:“回祖母的话,静安郡主是从孙女这里知道的。孙女给她写过一封信,说三妹回来送孙女一套江州细布的中衣,孙女很喜欢,还礼时三妹挑走了一只蝴蝶宝钿,其他的什么都没说。”
说到这里,她又垂了泪,“昨天三妹走后,孙女也曾问过静安郡主,问她为何为难三妹。她说,她觉得三妹夺了孙女的健康,又要走了孙女最喜欢头面,这才没忍住,发作了三妹。”
“这件事,的确是孙女引起来的,但孙女真不是故意的,孙女也没想到,呜呜呜……”
她又哭出声来,两只纤细苍白的手交替着在眼窝上揉了两下,泪水打湿睫毛,贴在淡青色的下眼睑上,格外让人心疼。
崔氏脸上闪过一丝愕然,双手抓住扶手,使劲捏了捏。
“江州细布?”门帘被掀起来,简悠简然手拉手走了进来,“三姐还有这等好东西呐。”
“是啊,可惜了。”简淡不客气地说道。
简悠吃吃笑着,不接这句话。
简雅是简淡的孪生姐妹,她们只是简淡的叔伯姐妹,远近亲疏一目了然。
江州细布这等贵重东西自然要给最亲近的人,她不过白白调侃一句罢了,还能真中了简雅挑拨离间的计策不成?
“四丫头呢?”马氏问
刘妈妈。
刘妈妈道:“回老夫人,大太太头疼,四姑娘正伺候着呢。”
马氏“啪嗒”一声,把茶杯甩在小几上,“她病得挺是时候。”
崔氏吓了一跳,不由用余光看了眼马氏,鄙夷地笑了笑。
简淡盯着崔氏,摇摇头,崔氏自诩才女、淑女,却把心偏到了咯吱窝里,马氏庶女出身,为人粗鄙,却里外分明,知道自己该护着谁。
谁高谁低,一目了然。
崔氏怎么好意思鄙薄马氏,洋洋得意的呢?
她上辈子怎么就眼瞎心瞎的,觉得崔氏是最好的母亲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