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淡回去时,蓝釉已经摆好了早饭,一碗白粥,一碟酱瓜,还有两个包子。
“姑娘,大厨房只给了这些。”红釉端着水盆走过来,大眼睛里含着一泡泪,显然受了委屈。
简家中馈虽由王氏把持着,但其他三房也各自管了一摊——这是马氏为照顾自己儿媳,亲自干预后形成的局面。
崔氏负责厨房,陈氏负责花草,小马氏负责针线。
简淡笑了笑,她已经算到会有今天这出戏。
白瓷涎着脸,笑嘻嘻地说道:“姑娘,西耳房不是有锅灶吗,咱自己做饭吧,我来做。”
简淡点点头,她正有此意,万一狗急要跳墙,有小厨房还可以规避中毒的风险,“蓝釉,设小厨房需要谁同意?”
蓝釉道:“姑娘,设小厨房要考虑会不会走水,需要管家同意,而且,所有花用自行承担。”
“那正好,钱不是问题。”简淡笑道。
崔氏以为她得罪了祖父,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太天真了!
她说道:“那就这么办,等我空了就亲自找一趟管家,厨房的事交给白瓷,蓝釉和红釉帮忙打打下手。”
“好嘞。”白瓷之所以胖,是因为爱吃,她在厨艺上很有灵性——凡是吃过的菜,大多能做个八、九不离十。
“是。”蓝釉红釉齐道。
“姑娘净手。”红釉把水盆放在小凳子上。
简淡边洗手边问,“让你们打听的事,打听得怎么样了?”
红釉道:“老黄大夫已经走了。二姑娘无大碍,说是肝气郁结,气机失调,气血不和,平心静气调养几天就行了。”
蓝釉也道:“姑娘不用担心,二姑娘没事。”
简淡摇头哂笑,“二太太二老爷怎么说的?”她只担心简雅不死,除此之外,没什么可担心的。
“听说太太大发雷霆,想治姑娘的罪,但被二老爷拦住了。二老爷说,他会亲自来问姑娘,不用太太插手。”
“二老爷脾气不大好,姑娘回林家里躲两天吧。”红釉把手巾递给简淡。
简淡擦干手上的水珠,“没关系。用饭,你们也一起,用完了好去锦绣阁。”
……
上午是书法课和绘画课。
尽管简静早上吃了瘪
,却也没再与简淡针锋相对。
她城府不浅,不会做无理辩三分的事情,只会伺机而动。
——俗称,会咬人的狗不叫。
大房母女皆是如此。
简淡对此有切身体会。
她死后,从两个粗使婆子的闲谈中得知,最先得到她的死亡消息的不是花匠小厮,而是王氏的陪房。
那时候,简老太爷带马氏回了老家,大房独大,由王氏总揽中馈。
睿亲王府火光冲天时,为保证府里的安全,她派两名陪房去后花园巡视过。
发现简淡的尸体后,他们立刻禀报给王氏了。
但王氏选择了无视。
原因很简单,她的大女儿简洁是庆王府儿媳妇,简淡的死太敏感,她不敢沾上分毫。
简淡活着时,一直以为王氏作为当家主母,是善良大度的、有办事能力的,就算心眼多了些,那也是因为没有儿子,抬不起头,不得不更加谨慎所致。
她也一直觉得大伯母把简洁简静教育得很好,不但行事沉稳,且都颇有才华。
却不料,剖开善良和才华包裹的外衣,暴露出来的只有自私和算计,丑陋得让她恶心。
那时,她一连三天跟在王氏身边。
她们娘仨凑到一起时说的每一个字,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简洁说:“娘,我求过王爷,让他们放三妹一马,怎会死在咱们自家了?这要是传将出去,只怕女儿两头都不落好。”
王氏说:“莫担心,有娘看着呢,传不出去。死了也好,她若不死,将来就是那位眼里的一根刺,于你来说并不是好事。”
简静点点头,“娘说的对。当时姐说求情,我就觉得不妥。”
简洁笑了:“不求情,我岂不是成了枉顾血脉亲情的冷血之人?若果真如此,你觉得那位会如何看我?”
从那个晚上后,简淡明白了,亲情不算什么,利益才至高无上。
她的死,从被简云帆定义为自尽那一刻起,就比狗都卑贱了。
……
两堂课安安静静地上完了。
下课后,简静同简悠简然去看简雅。
简淡先回香草园,打发白瓷去饭馆叫菜,她则带着蓝釉往前院去了。
管家简诚很好说话。
他说,香草园太远,用饭和热水都不方便,本就该配
个小厨房。如果花用和采买由简淡解决,这件事就更简单了,不需任何人同意,他这里就能答应。
简淡的午饭还是红釉去取的,跟早饭一样简单。
只有一盘韭菜炒鸡蛋,一盘咸得要死的酱肉,和一碗用冷水勾兑的鸡汤。
简云丰来香草园时,简淡白瓷还没回来,他看到的就是这样一桌饭菜。
他沉着脸在八仙桌旁坐下,问红釉:“三姑娘这几日吃的都是这些?”
红釉说道:“回二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