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淡走出松香院时,日头已经照到头顶了。
睿王父子在这个辰光前来拜访,显然有急事。
想起沈余之在街上的所作所为,简淡有些心虚——众所周知,沈余之从来都不是好管闲事的主儿,他如此殷勤,目的也不过是讨好她罢了。
唉……
简淡对着白花花的日光叹了口气。
沈余之对她再用心,她也不想嫁进睿王府。
一来,她对沈余之没信心。
二来,妻妻妾妾的一大家子,人际关系复杂得很,光是想想都烦。
三来,睿王府碍了庆王的路,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她不想操心,更不想冒险。
如果可以,她想嫁个进士出身的书生,最好也是书香门第。
不求大富大贵,只求所嫁之人能像简家男人一样,有个四十无子方可纳妾的好规矩。
做寡妇那三年,她听多了各家妻妾争锋的小道消息,一直认为,便是嫁个穷人,守着一个小破宅子过一辈子,也好过在深宅大院里发霉变臭。
简淡懒得去梨香院触霉头,直接回了香草园。
正房门锁着,白瓷红釉在厨房做午饭。
白瓷在切黄瓜丝。
红釉一边烧柴,一边眼巴巴地看着锅里,嘴里不停地吞着口水。
大锅里咕嘟嘟的冒着泡,猪爪和黄豆在浓稠的汤汁中跳跃,香味扑鼻。
这是简淡喜欢的猪脚炖黄豆,看见了就走不动路的那种喜欢。
“姑娘回来啦。”红釉起身打了个招呼。
白瓷手里的刀一顿,朝简淡诡秘地笑了笑,“姑娘,还顺利吧。”
简淡表情严肃,“不大顺利。”
“啊!”白瓷吓了一跳,放下刀,两步跳到门口,“怎么回事?”
简淡道:“母亲的手腕摔折了。”
白瓷松了口气,背着红釉做了个怪相:那是她活该。
红釉吓得又站了起来,“折,折了?”
“嗯,折了。”简淡走进来,从盆里抓了条嫩嫩的小黄瓜,“咔嚓”一声咬了一口。
“那……二姑娘呢?”白瓷满怀希冀地问道。
简淡把嘴里的黄瓜咽下去,道:“脑袋上摔了个包,鼻子出了点血,除了暂时破相,别的没什么了。”
白瓷遗憾地“啧啧”
两声。
简淡又道:“祖父知道二姐出了门,说要送母亲和二姐去庵堂礼佛,估计这会儿娘俩正抱头痛哭呢。”
“啊?”红釉捂住了嘴巴,“太太都骨折了还要去礼佛,老太爷也……”
白瓷嘿嘿一笑,“二姑娘禁足,可是老太爷亲自下的命令,太太带她出去就是折损老太爷的威严,是不是?”
“诶诶,火够了,快撤出来一些。”
“嗯。”红釉赶紧坐回去,用铲子铲出一些木炭,放到烧水的炉子里,“也是,咱家老太爷可是首辅大人,要是他老人家不知道也就罢了,如今这样,肯定不能善了。”
白瓷朝简淡佩服地竖起了大拇指。
简淡但笑不语,她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一切都是意外之喜。
听说简雅为参加睿王妃的寿宴偷偷做了好几套衣裳,已经是临门一脚了,却被打发到庵堂去了。
真好。
有心栽花花开了,无心插柳,柳亦成荫。
她运气不错嘛!
简淡心里美滋滋的。
白瓷做了四个菜,红烧排骨,猪脚黄豆,清炒菜心,最后还有一份凉拌黄瓜丝。
“姑娘,我再做个油爆花生米,咱们喝点小酒儿呗?”白瓷早就受够崔氏和简雅的气了,今儿大仇得报,分外高兴。
“可以。”简淡一摆手,“快去。”
“好嘞!”白瓷乐颠颠地往外走,才到门口,又马不停蹄地折了回来,“姑姑姑娘,来来来客人了!”
“谁啊,把你吓成……”简淡伸向猪脚的筷子停在半空中,自己也怔住了。
难道是睿王和沈余之?
她不敢耽搁,赶紧起身迎了出去。
“哈哈哈,小院虽简陋,胜在淳朴。”睿王率先进了院门。
简老太爷落后半步,笑道:“这孩子回来也有月余,老夫忙于公务,竟是头一次来。确实简陋得紧,让王爷见笑了。”
“姥姥不疼舅舅不爱,三姑娘可怜呐。”沈余之阴阳怪气地说道。
他穿的还是马车上的那套衣裳,背着手跟在二人身后,看到简淡时,左眼还抽筋似的眨了眨。
简淡无语,目光与他略一交接,便挪到了他处。
他身后是一堆随从,李诚也在其中,手上还捧了一只锦盒。
简淡心里腾起
一种不妙的预感,磕磕巴巴地说道:“小小女给给王爷请安,祖父,您、您怎么来了?”
简老太爷尴尬地笑了笑,“晌午了,祖父请王爷和世子用顿便饭,你这里有没有准备啊?”
“啊?”简淡吃了一惊,感觉自己的心开始滴血,“祖父,饭菜都有,刚刚摆好,家常菜,只怕招呼不周。”
睿亲王笑眯眯地瞥了眼沈余之,说道:“不要紧,听说三姑娘的厨子手艺非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