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梨香院回来的路上,简淡想了许多。
进屋后,她提笔写了一封信,洋洋洒洒数百字,充分地表达了阐明喜欢一个人就要尊重一个人的道理,并让白瓷连夜送至致远阁。
白瓷大概去了两刻钟,回来后交给简淡一封回信和一罐贡茶。
简淡拆开信,就着烛火观瞧,上面只写了一句话:小笨蛋,只要男人真心喜爱一个人,那么,所谓的发乎情止乎礼就大多是骗人的,至少我很难做到。
他写的是行书,字迹飘逸,字与字的衔接流畅自然,比以前好看不少,显然下过功夫了。
“我很难做到”,就是他不想做到了呗,以喜爱为名,行龌龊之事。
简淡气得七窍生烟,将信撕得粉碎,一把火烧了,之后又溜达十几个来回才平静下来。
她坐到贵妃榻上,喝了碗热羊奶,问白瓷:“你见到他本人了吗?”
“见到了。”白瓷从怀里拿出三个荷包,小心翼翼地说道:“姑娘,这是世子亲手给婢子的,蓝釉和红釉也有。”
简淡心里又是一恼:居然还想收买自己的婢女,这厮也太过分了吧。
“要不……”白瓷觑着她的脸,“婢子马上还回去?”
简淡叹了口气,“算了,都收着吧。”还回去又能怎样?她们这种身份,在沈余之眼里与草芥毫无差别,收了赏赐他还能给个面子情,若是不收,只怕那厮立时就恼了。
“诶!”白瓷把自己的那份塞进袖袋,又给红釉蓝釉各扔过去一只。
蓝釉打开荷包,发现里面是张五十两的银票,顿时吓了一跳,“姑娘,这也太多了些,那位到底想做什么?”
她大概想到了什么,面色一变,膝盖一弯就跪了下去,“姑娘,世子总这样随意地进出香草园不是个办法,一旦被人看见,姑娘就是跳进护城河也洗不清了,婢子恳请姑娘三思。”
白瓷怔了片刻,挨着蓝釉,也面红耳赤地跪了下去。
简淡苦笑,“若非如此,我又为何连夜写那封信?”
她把目光投向蓝釉,“于此,你们有什么好办法吗,如果有,并且奏效,赏纹银五百两。”
蓝釉想了片刻,垂下头,“婢子没有,是婢子想当
然了,请姑娘恕罪。”
白瓷眨巴眨巴眼,拉着蓝釉红釉站了起来,说道:“蓝釉姐的确想当然了,咱家姑娘聪明着呢,要是真有办法,至于被世子吃的死死的?”
什么叫吃的死死的呀,这么难听!
简淡下意识地用手背擦了擦嘴唇,问道:“他看完信态度怎样?”
白瓷道:“世子除了跟姑娘有说有笑,跟旁人不总是那样吗,婢子没看出什么变化。”
简淡又问:“那他还说什么了吗?”
白瓷低下头,脸上有了两分心虚,“婢子正要跟姑娘说呢,世子说……世子说他要三套跟大少爷一样的衣裳。”
“还有吗?”
“还要一幅画,画着世子的画,还……”
“还有?”
白瓷点点头,“世子还说,婢子的厨艺不错,日后会常常过来的。”
“啪!”简淡一拍小几。
所以,她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那厮非但不想改,还变本加厉了!
十岁的时候她都干什么了,怎么就招惹上这个祖宗了呢?
他喜欢她哪里,她改不行吗?
真是冤家!
屋子里静悄悄的,夜风吹进来,把蜡烛的火苗吹得东倒西歪,烛花亦“啪啪”爆了两声,腾起一股黑烟。
蓝釉取来小剪子,把烛心剪掉一段,柔声劝道:“姑娘,依婢子看,既然世子提了这些条件,就表示他有改正的意思吧。”
对呀!
不然他何必提这些条件呢?
简淡精神一震,“你说得有道理。白瓷,你明儿个回来时去彩云坊一趟,让她们送些样品来。做衣裳我不在行,蓝釉和红釉就多辛苦些。”
蓝釉笑道:“是,婢子定当尽心尽力。”
简淡心里释然,唇角上勾起一丝笑意,只要沈余之肯改,就说明他不是无可救药吧。
如果抛开前世的先入为主,沈余之或者也没那么差劲。
他身世高贵,长相英俊,头脑聪慧。
最重要的是,他喜欢的不是简雅,而是她。
尽管简淡不愿意承认,但她心里清楚,沈余之的表白和醋意还是让她松了一口气的,由此,虚荣心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这一夜,简淡睡得不错,直到天光大亮才起床。
洗漱,请安,安排好兄弟们的早膳,简
淡把梨香院里里外外检查一遍,又去花园里剪了些鲜花。
回来准备插瓶时,简悠简然也来了。
简悠一进门就问:“三姐,你的人去了没有?”
简淡放下剪子,笑道:“去了,你放心。”
简悠奶娘的儿子在简家门房,对睿王府的车辆以及有头有脸的管事和管事妈妈都很熟悉。
青瓷与他守在长和巷街口,只要睿王妃的人出去,他俩就会跟上。
虽说不见得奏效,但总归不再是坐以待毙。
白瓷和简悠的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