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雅横死,且年纪尚幼,丧事不能大办。
简淡能下地如常走动时,灵棚已经撤得干干净净了。
崔氏落了发,带着简雅的牌位去了庵堂。
简云丰也病了。
简思敏请了假,每日往返于外院和梅苑之间,照看完父亲,再去照看姐姐,几天下来,小脸瘦了许多,人也成熟不少。
这天下午,他让小厮买了些简淡爱吃的零嘴,亲自送了过来。
简淡让蓝釉把吃食分门别类地安置在攒盒里,然后用银签扎一块桃脯放在简思敏嘴里,问道:“父亲怎样了?”
简思敏说道:“大夫说是心病,得父亲自己看开了才行。”
简淡默了默。
父亲是二房一家之主,对妻子儿女有管教之责,如今二房分崩离析,他受到的打击无疑是最大的。
她起身倒两杯热茶,一杯给简思敏,一杯给自己。
姐弟二人各自喝茶。
茶叶是祖父让人送来的青茶,听说是泰平帝赏下来的,味道香醇,入口顺滑。
一杯茶很快见了底。
简淡放下茶杯,又道:“你既然请了假,就多陪陪他,读读书,偶尔请教请教学问。再过几天,父亲能起床时,让他教你画画,忙起来就好了。”
“这样有用吗?”简思敏眼里又含了泪,“三姐,大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呀。”
简淡道:“如果顺利,这两天该到了。”卫州到京城不算近,一个往返怎么也得十天左右。
“三姐,你有客人吗?”外面有人问了一声,听声音是简悠的。
“五妹快请进。”简淡应一声,“没外人,敏哥儿在呢。”
简淡苏醒后,崔晔崔逸来看过她几次,简悠怕是他们,所以提前问一声。
“三姐,大哥回来了,已经到外院了。”简悠一进门就说道。
“真的?”简思敏惊喜地站了起来,“三姐,我先去看看。”小家伙抹了把眼泪,拔腿就跑。
“二弟可算有主心骨了。”简悠看着犹自飘荡的门帘说道。
简淡心里一沉,“是啊……他还小,这些日子把他难坏了。”
简悠见她眸色黯淡,知道刚刚的话触动了她的心事,立即换了个话题,“三姐,我画了幅画,你帮我看看
?”
“好啊。”简淡知道她的心意,勉强自己笑了笑,“让我看看你有没有进步。”
简悠让婢女把画拿上来,亲自打开了。
这是一幅很寻常的工笔菊花图,内容没什么新意,画技也一般。
“你养墨菊了?”简淡问道。
简悠美滋滋地说道:“前一阵子买的,养了一个多月了,好看吧?”
简淡不好意思夸画,但夸夸花还是可以的,笑道:“这盆墨菊红中带紫,紫中透黑,华贵又不失娇媚,的确好看!”
简悠并不在乎简淡评价什么,她就是要陪简淡说说话,“花是好花,就是不大好养,四五月份爱长红蜘蛛,这个季节容易长白粉……”
简思敏一溜烟地跑回外院,推开简云丰的门便冲了进去,“大哥!”
“二弟?”简思越忙不迭地用袖子擦了一下脸,这才转过身。
“大哥,呜呜呜……”简思敏扑到他怀里,嚎啕大哭。
简思越好不容易压下的泪水又汹涌起来,他微微弯下腰,把简思敏抱了个结实,说道:“二弟不哭,不哭啊,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大哥回来了,一切都有大哥呢。”
简云丰挣扎着下了地,走到两个儿子身旁,拍拍小儿子的后脑勺,“敏哥儿不哭,爹很快就好了,你不要担心了。”
“呜呜呜……”简思敏哭得更大声了。
爷俩都受不住,也陪着哭了起来。
这一哭就是一刻多钟,直到泪干了嗓子哑了,简思敏才停了下来。
简思越接过小厮递过来的湿帕子,擦了擦脸,问道:“你三姐怎样了?”
简思敏道:“好多了,能下地了,就是晚上睡不好觉,总一个人发呆。”
“哦……”简思越鼻头又是一酸。
虽然简家对外宣称简雅病逝,但还是有各种各样的猜测流传于各个世家和市井之中。
他没进京就听到了不少。
如今“天煞孤星”已经成为简淡的新绰号了。
可以想见,简淡带着这个名头,未来的路将会多么难走。
简云丰道:“走,一起看你三妹妹去。父亲病了这一场,好几天没去看她了。”
简思越站起身,劝道:“父亲,儿子自己去就行。你才好一些,应该多休息,还是不要劳动了。”
简云丰犹豫片刻,点点头,“也好。告诉你妹妹,不要胡思乱想。”
他现在并不怎么想见简淡。
一看到她,他就会想起简雅。
简雅再可恨也是他的亲骨肉,他不想承受那种锥心刺骨的痛。
简思越到梅苑时,不但简悠还在,简然也来了。
简然正在讲一个有关于猪的笑话,逗得简淡简悠哈哈大笑。
简思越也笑了,便笑着走了进去。
“大哥?”
姊妹三个赶紧下了地。